“那……接下来不会是楚苍梧回来的时候,藤莲的孩子被静柔公主害了吧?”
白三七担心的拧起眉毛,咬着下唇,对于藤莲她充满了心疼。
冯叔摇摇头,止不住的叹息,“都是孽缘。”
楚苍梧回来的那一个夜晚,月亮又大又圆,夜色黑的宛如墨水一般,他是悄悄回来的,平定了西南的匪寇之后,他立刻往幽都赶,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弥漫着。
也确实发生了一件事,一件让后来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悲惨的事情。
这一日藤莲临盆,却是生的异常艰辛,几乎是黄昏时刻,生到夜幕降临也没有成功的将孩子生出来。
梅芹急的满头大汗,如果在耽误一个时辰,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
如果没有办法,便只能保孩子。
“身体里有毒素,是谁下的毒!”梅芹忽然间摸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脉象。
她每日都为藤莲把脉,从来没有发现过异常,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临盆的原因,她竟然摸出了毒脉。
究竟是谁想害她。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张扬跋扈的脸。
这期间只有静柔公主多次不顾阻挠,凭借着公主的身份硬闯过几次苍梧院,会不会是她?
“啊——!”
藤莲忽然疼痛难忍,大叫了一声,随后竟然生出了半个婴儿的头。
梅芹知道此刻不能耽误,不然孩子一定保不住,但也只能看孩子娘的造化。
“夫人,加把劲,孩子已经能看到头了,只要在用力一点,就能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进了梅芹的话,或者是一个母亲的伟大力量,孩子顺利的出声了。
嘹亮的哭声响起,梅芹来不及多看孩子两眼,立马施针为她止住血,拿一旁早已经备好的人参喂到她的口中,嘱咐她含好。
“将军,现在还不能进去,屋子里——将军!”
楚苍梧不受众人的阻挠,快步走进内侍,看到床上脆弱疲惫的似乎立马就会消失的女人,他的眼睛里全是连夜赶路的血丝。
他拉住藤莲的手,语气中有几分害怕和无助,“她怎么样了?”
“只是生产过程中太过疲惫,加上夫人的身子一向不是很好,所以有一些亏空,将军放心,我现在立刻去煎药,给夫人补血补气。”
梅芹告退,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出内室。
不过前脚刚要踏出去,却想起自己还没有见过一眼刚出生的孩子,连是男孩是女孩都不知道。
抱着孩子的是一位有经验的中年女人,周围还站着几个低着头的丫鬟。
“你们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夫人已经没事了,别担心啊,好日子就要高兴的笑笑,也是我们将军的第一个孩子。”
梅芹说着伸手去接过孩子,不过抱着孩子的女人却是怎么也不放手,一个劲的低着头不说话。
一来二去,梅芹也有点脾气了,一甩手哭笑不得的道,“我就看一眼,你有这么不放心吗?快给我看看,是小公子还是小姐都不知道呢!”
她一把将小孩抱过来,笑眯眯的挑开襁褓。
“啊!”
这一声尖叫,不止惊到了屋里的人,还把睡着的小家伙惊醒了,张嘴就是‘哇哇’的嚎啕大哭。
“怎么了?”楚苍梧走出来,皱着眉看着抱着孩子的梅芹,眼里是质问的神色。
梅芹抱着孩子的手都在抖,惊惧的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楚苍梧走过去,眉眼低垂,一脸冷漠的接过孩子。
不过,眼睛在看见孩子脸的那一刻,他也静止了一瞬。
“怎么了,那个孩子怎么了?”白三七看着停下来的老人,有些揪心的问道。
“她是楚丘的姐姐,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究竟是怎么了,孩子的脸上是发生了什么吗?”
冯叔看着远处随着风摇动的荷花荷叶,声音沙哑的道,“一切都是静柔公主造的孽,她竟然在别人的教唆下,向有身孕的藤莲下毒。让她生下来的孩子天生畸形,相貌丑陋。她就是楚丘的姐姐,取名叫楚心慈。
她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睁开过,天生残鼻,鼻子没有鼻头,脸上吸收了毒素,长了很多可怕的肉瘤,而且一个个肉瘤还是紫色的。小时候还好,将军府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倒是也过的无忧无虑,不过因为害怕她看到镜子,会好奇自己的脸,所以府中上下都没有镜子。”
“那内个可恨的静柔公主呢?”白三七愤愤的道。
“至于她,查出来的那一刻,楚苍梧就提剑削了她的脑袋了。”
“啊?虽然我知道她该死,但是她是公主,这一层身份在,楚苍梧应该少不了被皇帝责难吧。”
冯叔倒是嘲讽的笑了笑,嗤道,“责难?你难道相信帝王家真的有情吗?楚苍梧自愿将十万精兵上交皇帝,他便一声不提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女儿,说不定得到这十万精兵,他还躲着乐呢。”
白三七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道,“当真是无情啊!”
“不过……”冯叔欲言又止,眉间无数哀愁。
白三七追问道,“不过什么?”
“唉,罢了,往事无须再提。我只是想告诉你,楚丘跟他爹一样,血液里都有着执拗的一面,太过偏执,无药可救,我有时候路过苍梧院,从来没有进去过,只是在院子外,远远的望着你们,他看你的眼神那样的专注,有时候我似乎恍惚间看见楚苍梧一样。”
“这……!”白三七大惊。
楚丘是什么时候对她这样的,她怎么没有发现!
冯叔正色的看着她道,“今日,原本是以为你和楚丘会是一桩美事,才冒然的希望你和他好好的在一起,没想到……唉,算了,也罢也罢,我是老咯,管不动了,你们之间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就看造化了。”
说罢,他便慢悠悠的走出了湖心亭。
白三七转头看着老人走的方向,轻轻的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总觉得将军府不能久待,今日冯老的那一袭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或许这么多日的接触,楚丘确实对她产生了一些情意,可是这又如何,心都是会变得,她现在能让楚丘顶着书中原著的男主和女主互相在一起的命定缘分,转头喜欢上她,那么以后呢,也会因为别人的出现而变心吧。
更何况,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她一开始就错了,她应该见到楚丘的那一刻便远远的逃走。
走。
这一个字深深的映入了她的脑海当中,她或许真的该走了,趁着楚丘还没有那么的非她不可。
不过,前蹄是先把眼睛给治好,怎么关键时刻自己老掉链子呢?
唉。
她苦恼的想。
她离开将军府后,便可以去一个依山旁水的小城镇,做一点小买卖,从此逃离幽都城的一切,逃离这里的所有人。
离开他们或许就不用再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情了,可是她曾经说过要为李诗诗报仇。
李诗诗虽然被送去献祭了,可是不一定就会死,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诗诗不会那么轻易的死亡。
可是将军府依旧不能久待,她不想和楚丘再有什么牵扯了,楚丘这个人和看小说里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总觉得他藏着很多事情,她怎么样都看不透。
特别是最近,她的眼睛看不见之后,慢慢的一些事情浮现在了脑海里,楚丘的一些行为让人想不通,他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随时会反扑在他周围晃悠的一切猎物。
她先去找一个小城镇安顿下来,然后联系晏生,晏生的身份不简单,而且说不定和乌日林那边是有联系的,找他也一样。
何况他更听话,总不会像楚丘这样,让人猜不透。
等着这些事情处理完,她就开开心心的过起自己的小日子,赚点钱,经营一点小买卖,想想就是美滋滋的。
正想着呢,眼前不注意,迎面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嘶!好疼!”白三七捂着额头,吃痛的后退几步。
“楚……楚丘。”她试探的喊了一句。
楚丘一身玄色华服,上面张牙舞爪的绣着一个上古神兽,银色的线泛着如同宝剑一样的冷光。
这一刻,白三七有些梦回道许久以前的一刻,宫门口男人身上也是穿了一身金色绣线的华服,原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到都快完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
“想什么这么专注?”低沉的声音响起,无端端白三七此刻竟然听出了几分藏着掖着的温柔。
这一个想法吓到了她,她抬头看着楚丘的方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撞疼的地方灿烂的笑道,“没什么,就是刚刚遇到了冯叔,和他聊了两句。”
楚丘眯眼,“哦,冯叔?你和他聊了什么?”
对于楚丘要打破砂锅问到地的态度,白三七有一些不高兴,收起了笑容,淡淡道,“我累了,你要是想知道,你就去问冯叔,我不想多说。”
“白樱,扶我回去吧。”
“是,小姐。”白樱和白黛上前,目光没有半分偏移道楚丘身上,小心仔细的扶着她往苍梧院的方向走。
白三七走后,楚丘一瞬间眉眼间戾气横生,但又很快的被他掩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