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七讷讷的站在原地,耳边是楚丘如同恶魔一般的呢喃低语。
她闭上眼,不在说话。
楚丘看了她一会儿,转头看向白樱和白黛,目光阴鸷冷漠,似乎就是在看几只能够被轻易碾杀的蝼蚁一般。
白樱脸色苍白,在楚丘的注视中,低下了头。
“好好看着你们的主子,我保证,如果她在受一丁儿点的伤害,下一个去乱葬岗喂狼的就是你们。”
“是,将军。”白樱和白黛小声的道。
说完,楚丘再一次盯着白三七看了一会儿,转身便出了门。
要不是这几日皇帝那边有大事发生,他绝对不会放着白三七自己一个人在他的背后做一些小动作。
另一边,皇宫。
杜玉笙脚步匆匆,在一排排悲伤严肃的人群之中走向那个睡在龙榻上,虚弱不堪的老人。
是啊,怎么他英明神武的父皇短短几日就变成了老头?
他带着冷意的目光看向守在龙榻旁边的女人身上,女人一脸虚情假意的悲伤,即使是这样的日子她依旧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头上的饰品更是璀璨招摇。
杜静宸也在一侧,满面泪痕的看着皇帝。
杜玉笙心理冷嗤,虚伪。
所有一切都虚伪极了。
他转头看着周围的一切,所有人都在掩面哭泣,似乎十分悲伤。
可是他满耳朵的都是他们怎么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这些人出了这座皇宫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定凶相毕露,落出獠牙和满是贪欲的眼睛。
“笙儿,来了吗?”杜嵩虚弱的声音响起,杜玉笙快步走过去,拉住杜嵩枯骨如柴的手。
他摸着父皇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乌青的眼窝,深凹的脸颊。
杜玉笙抬头,满是杀意的看着一旁招摇的女人。
“笙儿,朕将皇位传给你,你要做一个好皇帝,不要像父皇一样。”杜嵩有气无力的说完,他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不过确实流下了两行浊泪,摇了摇头,手用力的握着杜玉笙的手。
“父皇,笙儿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杜玉笙回握住杜嵩的手,眼泪流了出来。
其他的皇子跪在下面,一脸不可置信。
先前他们的父皇不是不喜欢杜玉笙吗,还被他气的咳出了血,甚至父皇还让他滚出皇宫,没有诏令不得入宫,所有人都以为他争位没有希望了。
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现在,为什么要让那个不孝的儿子继承大位。
那他们算什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过了半辈子,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父皇,你偏心!”二皇子站起来,一脸愤怒的职责。
所有人都被他吓到,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杜玉笙咬着后槽牙转过头,盯着二皇子看了两眼,“来人,把二皇子给我送出去!”
杜嵩闭上了眼,眼角的泪痕深深的没入了稀疏苍白的的头发手,手也缓缓的放下了。
“皇上!”
大殿传出一声声悲戚的哭怆,楚丘抬眸,转身看着宛如巨兽之口一般的宫殿。
二皇子听到里面的声音,奋力的挣扎开架着他的人。
不敢置信的跑到宫殿门口,远远的看着床上的老人毫无生气,地下一群人俯首痛哭。
他一屁股蹲坐下,不敢相信的摇着头,讷讷道,“父皇,父皇啊。”
其实杜嵩虽然强势城府极深,而且平日里也总喜欢以严肃的面容对着所有人。
可是只有他的这几个儿子知道,杜嵩或许不算一个好皇帝,但一定是一个好父亲。
只要有杜嵩在的时候,即使他们这几个人儿子资质如何的平庸,他也会找到他们适合的干的事情交给他们。
每次的生辰从来不会忘记,即使再忙也会在那一天抽空去看他们,送点东西。
二皇子已经泪流满面,他刚刚为什么那么不懂事呢,为什么一定要和父亲吵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父皇啊,对不起。”
正要将他架走的侍卫,闻言停住了动作,默默的站在二皇子身后,看着这个伤心欲绝痛哭流涕的男人。
杜嵩一走,整个幽都城都进入了一片哀恸之中,四处挂起了白绫,红灯笼也变成了白灯笼。
杜玉笙登基,立国号为大庆,封宣帝。
白三七就算在将军府闭门不出也知道这件事情,此时她的眼睛已经能够看见一半,只是视线还是朦朦胧胧的。
但是能够看见,她依旧感恩戴德了。
她现在和楚丘处于冷战状态,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她一时之间真的很难接受。
想到自己都还没有看见过白梅那丫头的样子,她的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白樱从外面挑开帘子走进来,看见白三七坐在窗前,悲春伤秋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中又在想白梅了。
“小姐,只是今天的药,快喝了吧。”白樱轻轻的将药碗递到她的面前,嘱咐她小心烫,托盘上还放着一叠一看就很好吃的蜜饯。
白三七接过,对着她抬头一笑。
白樱和白黛还有白翠的长相和名字还是很符合的,或许一切都是缘分吧,才能让她们相遇。
璃媚那边对她眼睛的治疗已经有了眉目,她现在担心的就是白樱几人的去处了。
如果自己私自离开,白樱她们一定不会被楚丘放过。
可若是让自己带着她们逃跑,也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
不是她心思重,她还是不太敢相信几人当中没有楚丘的眼线,若是打草惊蛇了,她就完蛋了。
思及此,她心中一动,想到了以前白樱对自己的小心提醒,她既然知道楚丘的人手在一直的监视她,而且选择了悄悄的告诉自己,是不是也以为着其实她真的不是楚丘的人,而是真的效忠于自己。
一口喝完药,白三七手里立马塞入了一颗色泽饱|满的蜜枣,她这次却没有选择吃下去,而是拿在手中把玩。
“小姐,怎么了?”白樱疑惑的问道。
“没事,只是原来药喝习惯了,倒也不算个事了,所以啊,认真的会非常的习惯一些事情,要做出改变的对吗,不然有什么意思呢,这样的人生,你说是不是啊,白樱。”
白樱淡淡一笑,去到白三七的身后替她捏肩膀,“你说的对小姐,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习惯的我,如果人一直遮掩不做改变的话,或许我们或者跟木头也差不多。”
白三七伸手握着白樱的手,转头看着她的脸道,“其实我有一些心里话想跟你说。”
白樱看着白三七的神色,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能摇了摇头道,“小姐,有些话,没必要现在说,我们可以以后有时间了满满说。”
这是白黛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新鲜采摘的鲜花,看着白三七笑着道,“小姐,你看这些话多么的好看啊,现在虽然快到秋天了,但是院子了依然各种颜色的花都有,您的眼睛不是刚能够看见吗,所以我立马去摘了好多来,你一定要多看看这些颜色,我知道眼睛看不见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吧。”
白三七笑了笑,伸手接过颜色各式各样的鲜花,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有心里,这些话真好看,可是再好看有什么用呢,以后总归也会看腻了的。”
“小姐,怎么会呢,世间的花这么多,将军府才有几朵啊,怎么可能看的过来啊,只要我们出去走走,保管可以看到许多的从来没哟看过的花,你相信我,所以我们一定要把眼睛好好的养起来,才行,以后一定要去好多地方。”白黛笑着道,她说完,便去找了一个花瓶将这花给插了起来,虽然她没有学过插花,可是这样随意的放在一起,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看着非常的有生命力。
她想说的话,一直没有说出口。
彼时耳朵后方又传来熟悉的感觉,她便对着白樱和白黛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困了,我要睡一会儿,你们出去放松一会儿,也没必要天天都守着我。”
白樱百年和白黛一起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为她关上了门。
白三七看了一眼,心中有了点数。
她刚刚的借口十分的拙劣,其实只是为了试探一下白樱和白黛,她想让她们知道自己这几天有些密谋的计划,她就想知道她们会不会去想楚丘揭发她们。
而且最近有一个好消息,就是杜玉笙登基当了皇帝,未来的一个月内一定会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办,楚丘身为大将军自然承担着更大的责任。
以前他经常都待在苍梧院,如今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个人影,白三七便知道,他是真的忙。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她一定要在这一个月里离开将军府。
可是该如何躲过那么多人的眼睛呢?
用大拇指想一想也知道,楚丘一定也会担心他还有逃跑的念头,毕竟自己前几天说过,就算是一辈子眼睛都看不见,也要离开他的身边,可想而知,以前她什么也没有做的时候,就派了十几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如今外面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