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将危什带到了后厨，将备好的汤盛了一碗给他。
“快尝尝味道如何？”
小桑小心翼翼端给危什。
“多谢小桑姑娘。”
危什轻手接过后，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啊，小心烫！”
小桑惊呼一声，没想到危什这般鲁莽。
一饮而尽后危什舔了下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些口渴，汤很鲜，不烫。”
说完憨憨一笑。
小桑被他一系列动作惊住，反应过来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噗嗤，你早说口渴嘛，我去给你倒一杯水。”
“不用麻烦，这个就很好。”
危什急忙解释。
“那我再帮你盛一碗？”
小桑笑着询问他。
危什木讷的点了点头。
喝过汤后二人坐在庭院中看星星，感受着深秋中的一抹凉色。
“你瞧那颗星星真亮呀！”
小桑笑着指着向星空。
危什抬头瞧着，仔细寻找小桑说的那颗星星。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的确很美。”
“危什，你可想过日后的日子吗？”
小桑突然问道。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危什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你若不知晓，可以不回答的。”
小桑见他有些为难。
“我，的确从未想过。王爷在一日我便跟随一日。”
“那你自己呢？王爷和王妃敢情这般好，不日就会生个小世子或者小郡主。他们一家三口，这般幸福。你可想过以后……”
小桑有些为难的问道。
小桑并不是随口一问，她想知道危什的计划。关于日后，关于未来。李檀儿说他心里有自己，可究竟是不是确有此事。她不敢肯定。
见小桑有些不对劲，危什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抱歉，我真的从未想过这些。像我这种过刀口舔血日子的人，若不是遇到了王爷，自己死在哪里都不会知道。哪里敢奢望什么日后呢！”
话中带有的无奈和委屈戳中了小桑内心，语气也温柔了些。
“我并不是想要逼你想这些，只是…人人都会有盼望的东西。你与众人也并无不同，从前那些也已经过去了。你应该想想日后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真的。我想比起追随王爷一生，你有自己的打算。他会更高兴。”
看着危什的眼睛，小桑真挚的说道。
或许这这件事超出了危什的接受范围，他一言不发坐在原地。表情中可以明显看到他内心的纠结，这种远离自己认知以内的事。并不是那么好理解的，无疑是将从前的自己分割成两人。
小桑有些于心不忍，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危什的确需要这个过程，他需要认清自己想要什么。即便最后这个决定里没有她，也无妨。作为朋友她理应帮他这次。
二人就这样做了许久，秋夜的风并非等闲之辈。透过那层薄薄的衣衫吹到了骨头里。小桑有些发冷，于是起身准备将那些汤再热热。
这时，危什突然拉住她的手。
抬头瞧着她的，欲言又止。不住的纠结似乎下一秒钟就要脱口而出。
小桑见他这副模样，俯身慢慢向他凑过去：“你慢慢想慢慢说，我去给你盛碗热汤。”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可危什依旧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开。
小桑有些疑惑，只见危什慢慢站起身来。满脸憋的通红，有些不熟练中带有丝丝胆怯：“小桑姑娘，我，我其实曾经想过一些日后的。我，待王爷大事若成。想过离开皇都，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生活。有个家。”
说这话时有些紧张，手还一直紧紧的攥着小桑的手臂。
他这般情绪起伏跌宕，小桑有些吃惊。没有打断他就由着他抓着自己，说些心里话。
“这些算吗？”
危什小心翼翼的看着小桑，像个孩子急切的想要得到大人的肯定。
小桑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点了点头。
“当然算，你武功这么厉害。去哪里都不怕，只是有一样不太好办。”
小桑调皮的瞧了他一眼。
“何事？”
“不爱说话，这样日后该怎么交到朋友呢？邻里之间全靠相处，还是要多多交流才是。”
危什微微一笑，悄悄拉进了二人的距离。
“你可愿意等等我？”
低声说出这句话，里面带有太多的不确定。甚至不敢去看小桑的眼睛，他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闻言的小桑并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天真的看着危什。试图想要问一问这话其中的含义。
危什不由开始手足无措，一瞬间被架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话已出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同时又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不该这般草率的将话说出来。
时间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小桑以为自己刚刚出现幻听。危什并没有对她说些什么。
危什磨叽了许久也终于在天亮以前准备好了。
“小桑姑娘，我整日在外面打打杀杀。不知何时就丢了性命。原是女子最不堪托付之人，可我，可我有些贪心。想要那些以后的日子中有你，云游四海有你。安静村落有你，家中也有你。”
说到这危什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小，他并不自信小桑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随后意识到自己手还紧紧拽着小桑不放，有些羞愧难当。立刻松开了手，行了大礼。
“危什心悦姑娘，斗胆请求姑娘待尘埃落定后与危什在一处。如若姑娘不肯危什绝不强求，若是在这期间姑娘遇见更好的人家。危什也绝不耽误，为了姑娘名节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绝无第三人知晓。”
字字恳切，诚意满满。危什像是将这辈子的话都放在这里来说了。
平日里面对死侍眼都不眨一下的危侍卫，眼下为了等小桑一个答案。竟有些心慌手抖。
而这一切小桑都瞧在眼里，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更没想到他在早已有了这般打算，平日里一个字都不舍得多说之人，今日一口气将话说的如此圆滑。她才不信是心之所向脱口而出呢。
可即便如此也恰巧证明了，他心中有自己。小桑心中十分欢喜，可面上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倘若你大事将成那日，正赶上我出嫁之日又当如何？”
似乎没想到小桑会是这般回答，危什明显一愣。随即实实在在回答道：“大概会去抢亲，那人应该打不过我。”
“噗呲，可真有你的！”
小桑被他这回答逗笑了。她很满意危什的这个回答，曾经李檀儿就告诉过她：“世上哪有什么拱手相让，那只能说明不在乎。若真的在乎又怎会忍心让心爱之人披上嫁衣嫁与他人！”
此刻她的确着着实实的体会了一把这句话的含义。其实从危什问出这句话之时她内心就早已有了答案。嫁与他人这事恐怕今生是不会再发生了。
“那为了不让你伤人性命，我还是不嫁的好。”
娇羞的说出这句话后，小桑耳根处开始泛红。
危什猛地抬头，不知所措中又带着惊喜。
“真的吗？真的答应我吗？”
激动的溢于言表，极度的喜悦之情一时间让危什有些手足无措。
小桑瞧着他这副模样着实好像：“只是在一处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无妨！”
难得见到一贯高冷危什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为好。
看着小桑想要抱住她，却又有些犹豫。
小桑看不得他这副磨叽的样子，自己打开了双臂。下一秒迎来了一个着实的拥抱。
“多谢！”
危什满怀激动与心爱之人撞了个满怀。
小桑心中同样欢喜，可他一句多谢。让这温馨的时刻变得有些像是拜把子。不过她不计较就是了，还是很开心的。
抱了一会后，危什稍稍退来着。唯恐自己得意忘形，不小心伤着小桑。
小桑却没难得不好意思，只问了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有这种心思的嘛？”
危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在你不顾危险不远万里来为王爷王妃送消息时。那日，你不同于往日的小女儿家模样，英姿勃发。丝毫不逊于战场上的女将军。若非你的拼死相护，恐怕王爷与我们都没有今日了。”
听得小桑满含热泪，原来自己在他心中一直如此啊。
“不仅如此，你平易近人，为人善良单纯。自始至终都是我高攀了。”
危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什么高攀不高攀，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你武功那么厉害，又是王爷的得力助手。一两次救我性命，为我疗伤。你才是善良之人，心悦于你是必然。”
小桑整日受李檀儿的思想灌输，喜欢就要大胆的说出口。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此刻她也确实那样做了。
二人相视一笑，不必多言。心中有彼此感情浓厚了然于心。这世间又有哪一科比现在更美好的呢。
即便如此危什心中仍有顾虑：“倘若我，日后不幸先走一步，姑娘莫要眷恋。定要快快将我忘掉，一切从新开始。我会在那边保佑姑娘幸福安康喜乐。”
“呸呸呸，什么不吉利的话都说。哪有人这般咒自己的，我告诉你，必定好好活着。去过那些你想好的日子。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听到没有。”
在这件事上，小桑不留一丝余地。言出必行！
“明白！”
危什露出了甜蜜的笑，似乎前半生的不幸都是为了在这一刻遇见小桑。她可以治愈他的一切，让那些灰色记忆全部照进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