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伶最后还是没有逃过被人取半盏血的命运,
取血的过程中,苏伶很丢人的疼晕了过去。
只是瞧着落尽白玉盏中却和常人无异的血,沈南安和温煦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不可能!”温煦趁着沈南安将晕倒的苏伶揽在怀里的时候,将白玉盏端起来细细的看了一番,最终还是愤愤的将那玉盏摔在了地上。
玉盏落在地上,像是初雪一般,而那飞溅的血花宛如枝头的相思豆,美而凄厉。
药人之血若是落入玉盏,便会有异香。
这白玉盏是他提前就已经动好手脚的,现在这玉盏没有丝毫异像……
有人背叛了他,要知道原本是会有异香的!
“这姑娘,怎是个假药人,可苏伶府上的那丫头明明是真药人啊!”
就在温煦想要找些借口重新验血的时候,珠帘后面的女子突然停下了拨弄着琵琶的手,惊呼了这么一声。
温煦狠戾的眼光透过珠帘放在了那女子的身上,却没有再替苏伶说上半分好话,只是垂下眸子,低声道:“既然没有价值,沈大人若是心里存疑的话,倒不如把人留在相思阁,当个姑娘了。”
说这话的时候,温煦的掌心隐隐有汗溢出,表面上却依旧装作十分平静的样子,似乎对苏伶的死活并不关心。
“不了,锦衣卫还有事情得劳烦她帮忙,人我便带走了。”
说着,沈南安将苏伶打横抱起,侧目瞧了瞧苏伶手腕上的伤口。
伤口并不深,此时血已经止住,这才放下心来,扭头离开。
只是到门口的时候,沈南安回头深深的望了温煦一眼,轻声道:“不过在下还是有兴趣当温公子的朋友的。”
苏伶二人离开相思阁以后,温煦便坐在矮几前一杯又一杯的饮着酒,一言不发。
最先受不了的人是在后面弹琵琶的楼疏月,在外人面前他给她面子,现在人都走了,她也不是不能做小伏低。
楼疏月素手拨开珠帘,珠玉相撞的声音如雨落屋檐,清脆婉转似有柔肠百转,却是最易碎,像极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怎么,生气了?”楼疏月跪坐在他的身边,将他手中的酒盏夺过来以后,一饮而尽,温声道:“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帮你嘛……”
温煦瞥了一眼她,冷冷的转过身并不看她,他们两个自打认识以后,便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
而楼疏月的耐心也一如既往的不够用,瞧着自己已经服软,温煦还是给她摆着臭脸,连第二句好话都不肯说,便垮下了一张脸。
“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楼疏月说着,死死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义甲深陷到掌心的软肉,带来的疼痛也让她清醒了半分,讥讽道:
“苏伶之前眼中有谢临安,现在身边有沈南安,从始至终都没有你温煦,你也就在我面前厉害,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订婚是父母之命,并非我愿,楼姑娘无须隐忍,明日我会派人归还庚帖,日后……”温煦顿了顿,冷声道:“还请楼姑娘不要再来我相思阁了。”
温煦优雅的起身,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转身离去。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楼疏月一个人瘫坐在原地,泪如泉涌。
他们两人订婚多年,可温煦眼里从未有过她。
他眼里像是只能装得下苏伶一个人一样,他不顾一切的在苏伶面前发光发热,而她想尽办法的阻拦。
她也和苏伶直面起过矛盾,可他从未说过要退还庚帖的事情。
楼疏月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惹他生气了。
她平日同温煦怎么闹,到底两个人未来总归是要当一家人的。
而且温煦这个人极其护短,就算是对她没有感情,也从未如何苛责过他。
楼疏月知道他把苏伶看的极重,但是她就是不想让两个人之间还有苏伶,难道这也有错?
温煦不善武艺,楼疏月身形一动就到了他身前,她伸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有些茫然无措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和她接触……”
“走开!”温煦眼中满是不耐烦。
他平日里忍着楼疏月的小性子,因为她最多也就是和苏伶拌上几句嘴,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大事儿。
他从来没想到楼疏月会背着他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一切的精心设计,都被楼疏月一句话给毁的一干二净。
要知道一个没有生活轨迹和合理身份的人,沈南安是不可能信她分毫的。
楼疏月此时还不知道她的小性子给温煦等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温煦的面前,就这么和温煦僵持着。
温煦缓缓开口道:“你自小受尽疼宠,想要的都有人千方百计的送到你面前,唯独我,对你不屑一顾,你根本不喜欢我,你的喜欢不过是你的征服欲而已,楼疏月,我没有心思,也没有功夫去陪你玩这种游戏。”
“我就是不想让我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走得近,我错了吗?!”
楼疏月装的气势汹汹的嚷道,可看着温煦越过她离开的背影,心中还是莫名的委屈起来。
他永远觉得她是顽劣,是胡闹,用各种理由来解释她对他这么长时间的执着,偏偏就是不肯相信她是喜欢他的。
“楼疏月,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我但凡走错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人会给我撑腰……”
温煦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回过头去深深的看了楼疏月一眼,“你知道苏伶很有可能会因为你今天的举动,死在诏狱吗?我求求你,别再害我了,行吗?”
说完以后,温煦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听着楼下嘈杂的声音,楼疏月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和孤寂。
瞧见温煦离开了,楼青阳也从二楼的另一间包间里走了出来。
瞧着站在原地失神的楼疏月,楼青阳终究忍不住道:“疏月,跟我回家。”
“哥,苏伶……真的会死吗?”楼疏月回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我,我真的没想过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