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睿被推开也不恼,他背着手站在宁玉的面前,垂眸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女人,颇有些无奈,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
想他堂堂太子爷,也不尽是要风的风要雨得雨的,就比如这男女之事吧,他就想求个偶,却发现比想象中艰难数倍。
想想也不应该啊,想当年他的父皇,三两下就美人抱怀,没多久就珠胎暗结,他此次不就是来替他父皇处理风、流债的么。
为何其他都遗传到了,独独这对女人的“手段”却只遗传了半分,如今卡在半路,不上不下的样子,着实让人难受。
不急也罢,暂时先缓一缓,待他回京城向父皇取个真经再议。
宁玉只感觉跪得双腿都有些麻了,但发出头顶那道灼、热视线的人,全然没有动静,这更让她忐忑难安,不知太子殿下可会治她个“不遵”之罪。
她用力闭了闭眼,想着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在慕睿正打算开口之际,耳边忽传一话,瞬间将他炸得个外焦里嫩。
只听这话说道:“殿下,我并不是有意拒绝殿下,只是,我......我自来不喜男人,我喜爱女人。”
慕睿呆愣了一瞬,颤巍巍地问道:“所以你喜着男装,爱假扮男人,就是因为喜欢......喜欢女人?”
宁玉:这常穿男装是为了生意场上便宜行事。但既然殿下这么认为,那,那就是吧。于是,她道:“是的。”
慕睿接着道:“令尊也知你这爱好?他能同意?”
躲在不远处偷听的宁横听了自己女儿的话,没来由得一阵心酸:为了宁家,自己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真是牺牲太多了。
其他闺阁女子能在家抚琴作画,或听曲绣花,然后等着媒人上门提亲,不久后就会有人相伴白头。
而自己的女儿却要早早地去生意场上抛头露面,担起宁家这份责任,本有份好亲事,却还被那不长眼的给搅黄了。
如今能被太子另眼相待,本乃是宁家的福气,却又因为双方的立场相左,而不得不推却。
现下更是为了保住宁家几百口的性命,她的女儿还要在人前自称“喜爱女人”。
男人好“龙阳”,古来有之,这女人......
呜呜呜,她的女儿以后可这么办呢。
这想想都伤心,宁横忍不住老泪纵横。
慕睿也有些心塞,他可不认为宁玉真的性取向有异,毕竟两人都“温泉水里戏龙珠,火狐毯上赴云霄”过了,这女人是什么反应,他最清楚了。
他绝不相信她是不“爱男人”的。
她这样说,无非就是以此为借口来回绝他。
想到这里,他忽觉得回京之计耽搁不得,唯有他那老道的父皇能解他困局。
宁家父女眼见太子匆匆忙忙出了宁府,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就坐马车走了,这着实让他们忐忑了一阵,怕不出半日,宁家就会被官府包围。
因此,整个宁家严正以待一晚上,但待到第二日清晨,也不见有官兵来围剿。宁玉这才忍不住去了“悦来客栈”,想探探虚实。
掌柜见她问起,说道:“那位客官似有急事,半夜就退房离开了。看起来是往京城方向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宁玉才算是放下心来,太子走得如此匆忙,京城定是有大事等着他回去处理,想来她们宁家应该暂时性安全了。
至于往后,还得回去同爹爹商议一下。
但不知为何,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失落。
宁横听说太子昨晚连夜就回京了,反而更不安了:“万一太子与靖王无意中聊起我们宁家......”
顿了顿,接着道:“靖王若发现我们与太子接触过,以他那多疑的性子,定会认为我们与太子有了猫腻。
到时候,会不会直接向太子挑明我们宁家已投靠他靖王了?
若果真如此,太子会不会一气之下将我宁家剿灭?毕竟我宁家只在湘城地界有些实力,放在京城,那是连挂名都挂不上的。”
宁玉垂眸不语,她也有此担忧,且她前不久才下了太子的面子,太子再听闻她宁家早已和靖王有了牵扯,一怒之下作了他们全家,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靖王一直在觊觎皇位,且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能削弱靖王的势力对太子来说再好不过了。
在这两棵大树面前,他们这些蚍蜉似乎只有待宰割的命啊!
但她还是宽慰道:“爹爹担心的这些毕竟还没有发生,事情还有转机也说不定。我们先且放宽心。”
宁横:“也只能这样了。”
他看着女儿,心里却想着:若最后宁家被剿,那他定会千方百计把唯一的女儿给保下来,为宁家留下这唯一一点血脉。
宁玉虽然嘴上说着放宽心,但其实心里颇为担心。正在她愁肠百结之机,她收到了箫家大公子的请柬。
请柬上说可以解她燃眉之急。
宁玉不知这箫清有何用意,她们虽也算是青梅竹马,但都是表面接触,似乎没到“解燃眉之急”这种地步。
何况,她急的事,箫清又怎么会知道?
因此,他找她定是有其他事情,她且先去看看再说。
对箫清来说,他当然知道宁家目前最大的困境。
本来他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他那新婚妻子似乎与宁玉交情渐深,再加上太子透漏出的对宁玉的心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伸出个援手来,说不定将来对他也有好处。
于是,就被叶汐瞧见了宁玉和她的新婚夫君在书房私会,她也不知这二人在书房聊些什么,料想聊不过几句定要亲亲我我这样那样,来一段十八禁什么的。
话说,若在书房这么严肃的地方,做那最不正经的事,定会比在床上更销魂吧。
想着想着,那两人的脸就变成了她和反派。叶汐瞬间一个激灵,如被淋了个透心凉:她和反派?这怎么可能,她惜命得很。
当然,她不会知道,以后的书房里,会日日飘荡出她的销魂叫声。以至于每每此时,外围三十里内空无一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可如今,这书房再正经不过了。宁玉和箫清探讨的,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