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决定了。”陈舒年拍掉手上的残渣,走到后窗,边爬边说,“陈招白天跟着你,晚上回来,有事你和他说就行。”
怎么就决定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顾姝却没有拒绝,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再者说,现在和陈舒年有仇的应该都还是学生,顶多就是拌拌嘴,再不济了打一架,晚上回去总不会有什么事。
回头,顾姝想让陈招先躲起来,窗口却已然空空荡荡。
整理了一下衣服,顾姝端端正正坐了下来,顺手拿了块点心,却没有张口。
“师父,就是这里了。”
意料之中的声音终于出现,是闻余。
顾姝放下手中的糕点,就像是刚刚知道他们来了一样,打开门。
“山长。”顾姝微微欠身,略过后面的荆竹生,看着最前面的那个老人,“老先生好。”
“这是我的师父——”
老先生上前一步,“老夫复姓司马,单名一个裕。”
原本还把门挡的结结实的顾姝立刻让开一个空,“先生请进。”
司马裕也不客气,背过手就往里走,一边看还一边点评,“你这屋子怎么什么也没啊,不管看不看,读书人还是要多放点书。”
“先生说的是。”
顾姝挪开坐垫旁的东西,客客气气地领着司马裕坐下。
“你认识我吗?”老人指着自己对面,示意顾姝坐下,“来来来,小余你也一起坐。”
顾姝看了眼荆竹生,很是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无礼。”荆竹生低斥一声。
没等顾姝说话,司马裕先开口了,“怎么?你还想让主人站着?”
“学生不敢。”
“那就好好站着。”司马裕说完他,转脸又是笑容满面,“怎么,你听过我吗?”
“自然,先生的《说史》堪称绝唱。”
顾姝没有说的是,她还在豫州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他,甚至说过几句话。
司马裕听到这句话,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笑了,“你可愿做我的关门弟子?”
他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看得出对面的人是真情还是假意。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着徒弟收的困难,现在看倒不用担心了。
顾姝低着头,没有答话。
“没事,直说就行,我门下没这么多规矩。”
闻余附和着,笑道:“自然自然,以后就是同门了。”
顾姝也抬起头,“真的吗?”
“说吧!”
“我不愿意。”
“……你说啥?”司马裕一下没反应过来。
屋顶上,陈招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唉呀妈,老乡啊!”
屋内,顾姝还在努力辩解着,“学生毕竟已经半年多没来书院,学业就已经……”
司马裕摆手,一撇闻余,“别说这些没用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跟了我,学业算什么?”
闻余立刻会意,“是啊,小师弟,若是拜了师门,这学业我便做主让你过了。”
“这……不好吧。”
顾姝眨巴两下眼,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不是不愿意拜师,而是不能拜师。
当今在未登基的时候,曾在多地游学,途中偶遇司马裕,仰慕其才学,多次拜师被拒。
当今登基后,也多次请他出山,却始终被拒。
就这么一个人,却培养出了文臣中大半骨干,当今对他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若是她拜在了他的门下,那就更显眼了,怎么想都不行。
“先生,我觉得我不配。”顾姝低头,找了个看起来很正常的理由。
一直没说话的荆竹生忍不住了,眯着眼睛,“师父,我想应该是有什么地方错了,不说他根本比不上几位师兄,就连他抄了人家一片文章被人发现了,还死不承认,这品德就不配当您的弟子啊!”
“抄文章?”
荆竹生还在那边侃侃而谈,说自己是怎么发现陈舒年的文章和一个人的一模一样,如何英明的发现陈舒年抄袭,已经他是如何恼羞成怒,最后自己退出了学院。
最后,他甚至还做了个总结,“他一个纨绔,怎么可能写出那样的文章!”
闻余端起茶杯,没有接话,司马裕倒是思考了很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顾姝指着自己的鼻尖,她也是刚刚知道陈舒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出了书院,唯一想说的可能就是,“为什么要抄?”
见荆竹生一脸疑惑,顾姝想了下,仔细解释了下她想说的是什么。
“那个,我是定国公世子啊!”
“……”
大家正说着你抄袭的事,你说自己的身份算怎么一回事。
“哦哦。”顾姝连忙摆手,“我是想说,抄他们的,对我有什么好处?”
屋内的三人看着顾姝,就像是不久前顾姝看着陈舒年,好想反驳,但对方说的好有道理。
司马裕哈哈大笑,打破了这份寂静,“你要是拜我为师,可就没人敢冤枉你了。”
“那可就多谢先生了。”
“你这是同意了?”
“没。”顾姝斟酌了下,“我志不在此。”
说完,顾姝的耳尖红了一圈,她这也不算说谎吧,毕竟陈舒年应该,差不多,不喜欢这种事吧?
“你志不在此?”司马裕眉头一皱,但又很快舒展开来,眉眼间有点揶揄,“那你志在何方?”
“……”顾姝下意识就想到了自己刚刚来到这个身体的第一天,“也许,沙场?”
“哦?”
闻余接了句,“舒年的骑射确实还是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哦,小余啊,你是不是说过几天有什么马球赛来着?”
“是啊。舒年每次都会参加,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顾姝硬着头皮点头,她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
司马裕率先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时间也不早了,最近还有编书,缺人啊!”
他们走了出去,顾姝跌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
窗外跳出一个黑影,陈招的声音传了过来,“顾姑娘,你要吃饭吗?”
对了,这不就有个大活人吗?
顾姝跑过去,一把拉开窗户,上下打量着他。
陈招挺起胸脯,手里的烧鸡还没放好,就见顾姝又一脸失望地关上了窗户。
“这是干哈啊?”
陈招挠着脑袋的手还没放下,面前的窗户又打开了。
“你能教我骑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