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颜隽影

《青年文摘》,《海外文摘》,《读者》等等这些是颜隽影的必备书目。这一天忽然在一本文摘上看到台湾作家风信子的一首《等待》,颜隽影突然心有戚戚然。

她看着文字,嘴唇打颤,心里默念着:

“等待如剪刀,在每一个脚印里把希望剪断;

等待如锉子,在每一次回眸中把渴望锉成齑粉;

等待如飞鸟,一趟趟的飞行里,你的影子在我心上飞去又飞回!

踩一块脚下的方砖,心中低问一声:你来或不来?

于是,诚惶诚恐的数着;小心谨慎的踩着。口中默念着数儿;心中低唤着你的名字。

一句句,一声声,唯恐这份虔诚过往的神明不知;又恐错失了你飘略而过的身影!

于是,眼波流盼,再汹涌的人潮中逡巡你的踪影;在澎湃的车阵中追寻你的轮印!

千百度的探首张望,万千次的踮脚凝眸,滑过的人潮漩涡里,惟独不见那张熟悉的面孔!

从街的此端踱到彼岸;从惶惶白昼等到月上东山;霓虹灯影下,仅有我寒单的身影;月沉星落,唯留蠹橐足声在街头!

终于明白,等待的心情是如此的难熬!

终于知道,等待的时光是这般的漫长!

终于彻悟,等待只是在失望中寻找希望!

一遍遍,在希望里看到你的影子自心中升起,却又立刻在失望中沉落!

一次次,在等待中顾盼,却也在刹那里不再凝眸!

在等与不等中,难以抉择!

在等与不等中,红颜已老!

在等与不等中,心绪成灰!

等待则如剪刀,只是把人心剪碎,只把希望剪断,只把岁月剪老!”

简直太切合自己的心绪了!颜隽影不由得热泪盈眶。

颜隽影近来,有些提不起精神,仿佛心被寂寞掏空咧。时长会盯着墙角那个巴掌大的蛛网出神,那个小小的红蜘蛛还在,时而织网,时而享用粘在那网上的小小蚊蚋,时时默然不动,俨然在和颜隽影对视一般。

那个人怎么一直没有来找过自己呢?这几天有些忙也没来得及去他班教室那边晃悠一圈,也不知道他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看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这个大概就是猎人逮兔子的故事里讲过的。猎人追着兔子跑,追的越紧兔子跑得越快;要是猎人停下喘口气儿,那兔子就会停下来,竖起双耳聆听,甚至会掉头看看。经验丰富的猎人就会利用兔子的这一特性,故意演戏给兔子看,然后伺机抓捕,据说,成功率大大提高。

现在路扉的行动迟缓,客观上形成了上面说的这样一种态势。颜隽影现在早已竖起耳朵,甚至左顾右盼,但那个人居然不见了人影!

颜隽影心口有些灼灼地疼,也说不清是什么,但就是感觉很受伤!

听说派出所最近去他们班抓过人,说是来了两车人呢,带着手铐,电棍,还有枪呢!估计班里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吧!谁见过这阵仗,自然大家都人人自危。出了那么大的乱子,韦老师肯定会加强班级管控力度。少不了要求尽量减少教室外面的活动,当然吃饭上厕所除外。路扉是个品学兼优,遵守规定的听话学生,自然有自己的难处……,颜隽影在心里安慰自己。

为什么非要等男生先做出姿态呢?谁也没有这样规定过呀!那本《初三英语配套练习》也差不多看完了,这两天还得加把劲儿,完了给路扉送过去。心念及此,颜隽影感觉自己决绝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既然思想包袱似乎解开了,心情立马就舒畅了很多。

她顺带着看了一眼那只红蜘蛛,似乎它也欢快了许多。

这正是应了那句“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境随心转则悦,心随境转则烦。”你用什么颜色的眼睛去看世界,世界就是什么颜色的。当你心情愉悦时,世界就是明亮的,当你失意悲伤时,世界就是灰暗的。

她突然为自己荒废了好几天大好时光而惭愧,感觉自己应该先把那本书学完,才不辜负他的期许。想到此,心下一甜,不由得脸庞发烫。她下意识地看看教室里的同学,几乎没有人注意她。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她猛然记起了她读过的舒婷的《致橡树》来,这诗写得多好呀!‘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她有些羞赧。她自己的学习一定得搞上去,并驾齐驱才是最好的状态,颜隽影心想,她绝不是别人眼中的花瓶。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有了些不平衡感,这样不平衡更让她心生不安。她甚至在前天午夜惊醒,但却清晰地记住了那梦境中,自己高高兴兴去找路扉,却发现路扉正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手拉手,唱着歌,在欢快地跳舞……;当梦醒时分,她大汗淋漓,心口烁疼,窗外树影斑驳,月满西楼。她自己一时情急,竟然失声哭了起来……,

反复回忆那个梦境,想找出路扉不再搭理自己原因,也不是很了然;她自己主观认为那只因为自己学习没搞上去,没考上中专,而路扉考上了,那个女孩才会有机会……

她刚刚收起了心猿意马,后悔自己轻易地放纵了时光。马上就开始寻思路扉他会笑话我吗?颜隽影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拧巴的不行。

那个吃、喝、赌都很出名的南宋大词人李清照,不是也有“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感叹吗?看来做女人的,都会有这样的心事儿,千古同情。人家李清照可以写成脍炙人口的词,虽然不能写诗作赋,但我颜隽影也没什么可以怕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只是,只是去还本书而已……

她最后还是决定,今天就学完这本书,晚自习就去找路扉。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牵制着她,使她不能从容自若,莫名地有一种负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