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中新任教务主任支维纲坐在镇上的清真饭店里,一个人独斟独饮。
桌上摆着一盘酱牛肉,一盘花生米,一个蒸羊头,一小碟本店的秘制蘸料。
一瓶衡水老白干已经打开,用那个细小的青花半两小酒杯,他已经喝了两杯。
这是他从年轻时,就养成的习惯。那会儿他正在师范大学的俄语师资班上学。学习老
毛子的语言,势必就得全方位地了解掌握老
毛子的文化。大约从那时起,他逐渐地养成了吃牛、羊肉喝高度烈性白酒的习惯。
本来,他是冲着J中的副校长去的。之前就曾传言,即使当不了J中的副校长,那最可能也就是D中的副校长,甚至代理D中的校长,这是他心里的“底线”。
可等迷雾散去,水落石出之际,县里教育局下发的文书上,他成了D中的教务主任。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以前在一起叱咤风云,一起风光无限的那几个哥们,现在大都在一定的位子上,也都打过招呼的,可最后他连可以凑合着去的J中都没去成。
本来嘛,J中的曹校长退了,D中的都校长平移到J中,他这个英语教学组长,就变成副校长,代理校长。他计划是要搞一个“一步两动”,代够个一两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扶正了。
早就听说,J中的冯副校长是一个“活动”能力超强的家伙。这些年,在一些开会场合以及屡次的监考时也见过面。其貌不扬,一个酒槽鼻,一双总是眯着的双眼,目光阴冷,两个小脸蛋儿总是酡红,大体上给人一种,卑鄙的酒棍的印象!据说,在当老师时,就直接是干行政,当了会计,没有带过课。就不论这教学水平咧,最起码,没有他支主任相貌堂堂吧?
那个冯副校长这样一搞,他的全盘计划都落空了。
记得当时在县里参加一个饭局,在座都是他当年的“铁哥们”。
“能不能去J中当个副职呢?”支老师打探道,“重点初中嘛,说出去也好听点儿!”
“你去哪里干啥?级别都是一样的呀!”县政府秘书科穆科长笑了,“老哥,主任和副校长都是副职呀,主任可是实权派呀!”
其他几个也是随声附和。
“那个都校长,再过半年就退了,到时那个位置非你老兄莫属呀,”县教育局牛副局长私底下这样给他说过,算是对他的一种情绪上的安慰吧。“之前也没有估计道人家冯校长力度会那么大,当然咧,其他的人选也在争取呢,都在‘做工作’嘛!”
这位牛老弟原先在他戴着墨镜在台前指挥若定时,不过是他的跟班罢了。当然,还有县政府的那几个,以前也都是唯唯诺诺,惟他马首是瞻的。
风水轮流转,他这个当年的“支司令”,这会儿成了人家的下属了。真有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叹。
几杯白酒下肚,支主任的思路倒清晰起来。他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风风火火的小伙子了。那些往日的兄弟,也已经不再是他的小弟了,甚至或者已经是他的大哥了。只是他当时没有觉悟到罢了。
本来今天下午,有几个老师打算请他这个新主任吃个饭,他拒绝了。他内心认为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不要搞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这不好!你们都把精力放到教学研究上,放到教书育人上,放到党和国家的教育事业上,那我就很欣慰了!”支主任发布了一通站立点极高,思想性极强的谈话,“好好工作,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今个就免了。”
虽然他明白自己确实讲的有些冠冕堂皇,但领导就要有领导的架子。他始终认为,太过平易近人,一团和气,容易造成管理上的被动。这个道理,他早就在戴墨镜,别着手枪的时候就已经懂了。
于是,他自己一人来到了镇上子上。今天,他就想独自喝个酒。
一口肉,一口酒,一颗花生米。
很快,那个羊头就被他啃得只剩下了森森白骨,酱牛肉也剩下了小半盘。花生米倒是还剩了不少。
等到那瓶衡水老白干见了底,酱牛肉也吃光了,花生米却没吃完。
“结账,”他站起身来,“多少钱?”
柜台里的那个戴白帽的女子按了一阵子计算器,然后报出了一个数目,“九十二”,她说。
在他结完账,转头要离去的时候。他看见了颜隽影骑着车子从门口驶过。
他紧走两步,站在门口看着她曼妙的背影。
这女子出落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了,他心底里暗想。
今天在学校劝说她再转回来,也不知道她考虑的怎么样了?虽然掺杂了些许私心,但不回来,她基本上是拿不到中专推荐表的。这一点他很肯定。
如果她回来了,并且是个听话的好姑娘,凭着她的成绩,自己暗地里运作,一张中专推荐表,还不在话下吧!否则,那他这个教务主任也就当得太没水平咧!
他记得这个女子虽然模样俊俏,但英语并不是太好。看着这样水灵灵的女子英语成绩一般,支老师其实是有些想法的。
他当初就暗示过要给她补英语课的,要不然也不会讲那样的话。他本来是想激一激她,可是后来,学校里闹的乌烟瘴气,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漫天飞舞;本来以为她会来找自己,可谁知她居然辍学了,不久就转去了J中。
他摸了摸嘴巴,从上衣衣袋里摸出一包云烟,抽出一根,在烟盒上把烟弹了弹,然后点上。随即两指夹着烟,吐出一股烟雾。
他眼光闪亮,如同掩藏在薄暮中的猎豹。
抽完烟,他把烟把用劲儿掼在地上,并用一直脚踩上去,用力研磨。
他感觉有些燥热,解开上衣的纽扣,露出里面穿的白背心。他的身材很好,白背心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六块儿腹肌。胸大肌把背心撑得老高。
他跨上自行车,一路猛蹬,感觉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