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扉回到家里时,发小正在厦房等他;堂屋里的父母也没有安睡,还在等他吃晚饭。
“你的脸没事吧?”发小关切地问。“你跑到那里去咧,我在皇甫河的河堤上约定的地方等你了老半天呢。”
“没,没事儿,”路扉看了一眼发小道。“不是说了不要等吗?”
“你那会儿不是在说气话吗?”发小笑道,“你以为我听不出啊!”
他让发小帮忙把饭端了过来,“你去帮我看看是啥饭?帮我端来吧,要是我爸妈问我,你就说,我上厕所去了。”
发小端来一碗稀饭,一盘土豆丝和一角新烙的锅盔馍。
路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从川道东头的高中跑到仓巷道,后来又从仓巷道一路跑过苹果园和桃园之间那条阴气森森的小路,他已经饥肠辘辘,虚汗淋漓。
就着青椒炒的土豆丝,他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盘干碗净。
“你看我的脸肿的厉害吗?”路扉问发小。
发小端详了一会儿道,“你又牙疼了吗?和平时牙疼时一样,半边脸肿起来了!”
路扉小时候老是偷偷吃糖,以至于嘴里牙齿不太好,动不动就会牙疼。一牙疼就会脸颊肿起来。
“这次脸肿不是因为牙疼!”路扉笑着说,“裘玉蓉他哥不想让我看他姐,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
“你可说笑呢,咋可能是裘玉蓉吗?”发小一听就笑了,“到底是裘玉蓉她哥,还是裘玉蓉是他姐呀?”
“兄弟,那是三个人好不?”路扉被发小气得直乐。
“当然是三个人呀,你,他哥,还有裘玉蓉呀!”发小道。
“是裘玉蓉,还有,裘玉蓉她哥和她姐!这下听明白了吧?”路扉摸了摸那半边脸,确实肿的脸皮都有点紧了。
“你俩不是好的很吗?他哥疯了吗?为啥要动手大人呢?”发小发出灵魂三问。
“应该吧,”路扉叹口气道,“我疯了。”
“到底啥咧吗?今天回来就感觉你怪怪的,”发小不笑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路扉眨着眼睛道,“据说是我把人家谁的码子肚子给弄大咧。”
“啊?有这档子事情?”发小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咋知道呀!我他哥谁的码子也没接触过呀!”路扉开始了数学推理和生理学交叉学科研究,“我是接触过颜隽影,还有裘玉蓉,但这两个好像也不是什么人的码子吧?从某种角度讲不妨设,算是我的码子吧?除此之外,我没接触过别的什么女的呀!”
“会不会,暗地里有人认为裘玉蓉或颜隽影是他码子呢?”发小鉴于有这方面的掌故,所以大胆质疑。
“这个可能是存在的?而且可能性很大!”路扉喃喃道,“那非得陷害我干什么呢?”
“你说一下你向上面去后的事情,咱俩捋一捋。”发小建议,“又是裘玉蓉他哥,又是谁她码子,咋这么复杂的呢!”
“复杂?这算啥复杂?连舀子和鱼猴子都掺和进来咧!这才叫复杂呢!”路扉哭笑道。
路扉其实对于今天为了自保,违心地叫了舀子一声哥,并刻意描述他和金峰是哥们等情节而耿耿于怀,颇感懊恼。但他确实不知道当时要是不那样干,会不会被鱼猴子他们打个半死?
这成了路扉心中的一根刺,这时让他内心痛苦不堪。
路扉语气和缓地给发小讲他在上游洗澡,尔后碰见裘玉蓉。并一再强调,不是约会,纯属不期而遇。
然后,吃了裘玉蓉带来的桃子。太阳落山,出于礼貌送裘玉蓉回去。结果在厕所听见关于贾娟怀孕的谈话,便尾随裘玉蓉,谁知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被裘玉蓉他哥抡了一巴掌。
当他悻悻地离开川道东头的高中时,瞥见路旁有几个人。随即,那几个人就开始追打他,直到在仓巷道遇到了舀子,才被搭救了,又怕鱼猴子他们忽然从那里冒出来,然后就一路跑回来的。
当然,路扉有意没有告诉发小,他当时把人家舀子叫哥,并抬出金峰,哀求人家解救他的这些场面。这些是他心里不光明的地方,她感觉这些非常有损他的荣誉。
他给发小的描述是舀子当时是主动搭救的他。可能舀子看见过以前他和金峰在一起过,以为他们是好哥们吧。
“舀子还这么仗义呀!”发小道,“他今天没带他的那只‘羊’吗?”
“那还能少得了!”路扉大言炎炎,“那纯粹和他形影不离么!”
事实上,舀子今天真的没有带他的那只“羊”。他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三言两语就打发了鱼猴子。
“你搞清楚了吗?”舀子道,“要不要把你那个伙计找来当面对质呀?文化站以下,我说了算!”
“对不住呀,”鱼猴子拱手道,“我们先撤,那个小子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
“没事咧,你走吧!自己多长个心眼儿,有人在日弄你!”舀子直接转身离去,背对着路扉道。
路扉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鱼猴子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了,赶紧走吧!”舀子的一个小弟对路扉道。
路扉转身撒腿就跑。
路扉在心中放电影一般又回想了一遍之前在仓巷道的片段。心里五味杂陈,黯然神伤。
“我咋感觉是裘玉蓉他哥安排的呢!”发小双手来回搓着道,“裘玉蓉带你洗鼻子时他哥呢?”
“不知道呀,”路扉也有些迷惑了,“我洗鼻子再回到那处悬铃木下,她哥她姐都不见了。”
“很有可能就是他哥,他不喜欢你接近他妹妹,要给你个教训,但又不能做的太明显,就捏了一个折子来让人收拾你么!”发小登时化身狄仁杰加福尔摩斯,“八成就是这样。”
“那他这样就是不打算让我帮裘玉蓉的忙呀!”路扉咬牙道,“这样也好!”
“帮裘玉蓉的忙?”发小一脸疑惑。
路扉忽然意识到自己一时之下说漏了嘴,就连忙改口道,“裘玉蓉他爸还指望我给她女子补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