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戎回到府中,立刻向温宸禀报那些杀手的身份。
端坐在椅子上,男人俊眉冷冽,薄唇紧紧抿着,身上透着一股寒意。
“杀手门竟也掺和进来了。”
江湖上门派众多,有买凶杀人的勾当并不稀奇,杀手门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只不过杀手门一直有个规矩,从来不会插手朝廷中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出银子买某位高
官或是皇帝皇子的性命,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门派的力量再强,终究也抵不过一个皇家。
杀手门的人不蠢。
“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去查?”夏戎面色微白。
方才那一番缠斗他伤得虽轻,却也架不住大大小小的伤口一同出血。
“下去擦药。”
夏戎道是,转身没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属下还有一事要说。”
温宸没说话。
夏戎深吸一口气,道:“尤先生本来是可以走的,是我和司陨落后,才让尤先生受了伤。”
主子受伤,便是做属下的能力不够。
现在想起来那个青年挡在他和司陨身上,夏戎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尤先生只是为了司陨顺带捎上了他,可却也是真真切切为了他两受的伤。
若是他能跟上去,尤先生又启会返回。
夏戎心里一阵羞愧。
“下去。”
温宸面上没什么情绪。
“……是。”
他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看着隔壁的灯火通明,心下有些微妙。
温宸坐在桌案前,回想起夏戎的话,神色复杂。
次日早晨,时幼莹昏昏沉沉地从床榻上醒来,脑袋一阵涨热感,她替自己把了把脉,才发现是伤后发热了。
“司陨。”
她没什么力气地喊了一句。
早在门口侯着的司陨推门就进去,它昨晚受的伤最轻,都只是轻微的皮外伤,现下吃了药自己没什么大碍。
他抬头就看见时幼莹身体摇摇晃晃,立刻上去将人搀扶着。
“你发烧了?”
四下无人,他也不再以“先生”为称。
时幼莹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去给我弄一副汤药来,方子还记得吧?”
神医谷有专门的一套治疗风寒发烧的方子,效果要比市面上大夫开的药效要好不少。
一剂汤药下去就能见效。
“记得,你先躺下休息,我这就去抓药。”
待她重新躺下,司陨不再耽搁,转身就去配药。
昨日晚上那些杀手的尸体已经抬进了停尸房,沫阳城中依旧如前两日一样为瘟疫而担忧,没有一个百姓知道昨天晚上在城中有一场骇人的血战。
在望月楼久久等了会儿的陈老等人迟迟不见尤隐先生过来,打发小厮来问。
温宸已经吩咐过不允许泄露之前有人刺杀的消息,回话的士兵也只说她是偶染风寒病倒了。
这个时期的风寒和平常的风寒大不一样。
陈老子听这个消息领着几个大夫就要来探望,最后神医谷的弟子们拦住了。
理由是先生在静养,不得打扰他休息。
然而,越是这样神秘,有些人就是越是不安分。
马进花了不少银子撬开了一个守城官兵的嘴,这才得知昨儿个夜里那位尤隐先生遇到了刺杀,险些丧命,现下大概是昏迷了。
时幼莹大清早就没出过门,温宸又吩咐不允许人打扰,外头自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染上风寒发烧了,经三两人一传,风寒就成了昏迷,最后又变成了重伤不治命不久矣。
听到这个消息的马进惊喜不已,收拾了东西忙回到了自家药铺。
一直到后院的厢房里,他敲了两下门,顿了顿,又敲了第三下,里头那人推了一下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才推门进去。
“大人,尤隐大概是不行了。”
马进低眉顺眼,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欢喜。
靠着这位大人的手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尤隐,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儿。
负手而立的黑衣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黑银的面具,锐利的眸子盯着马进。
“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昨晚的刺杀过后,他们再想派人去刺史府中打探消息却是难了,整个府邸被瘦成官兵围得水泄不通,不仅如此,四面八方还多了不少高手。
就连追查他们的人最少也添了两倍之多,他只能借这个蠢货的手去打探消息。
“小的买通了一个守城官兵,听他说的,昨儿个尤隐受了重伤,还中了毒箭,肯定是不行了。”
医术好又如何,那解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调配出来的,尤隐自己受伤意识难明,没有解药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马进得意的想着。
一身黑衣的男人眯了眯眸子,显然有些不信。
昨日他们损失了一大半的人之后,尤隐还活生生地站在那儿,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这件事有蹊跷。
“你继续找人盯着,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的明白,大人放心就是。”
马进谄媚一笑,推门出去。
青叶繁茂的树梢上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地闪了过去,沿着小路往刺史府飞了过去。
屋子里的黑衣人察觉不寻常的动静,翻身出来看,却只看到梢头几只停在上面吃虫儿的鸟。
听错了?
他心下有些怀疑,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人在暗中才消失在这一方院子里。
温宸前脚踏出房门,夏邑来到眼前。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夏邑站在他身侧。
温宸一路往隔壁走过去,吩咐他直接说。
“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线索了,和尤先生一起在望月楼看诊的大夫里,其中一个叫做马进的有些问题。”
昨天晚上尤先生一出事儿,温宸就让夏邑开始排查幕后的凶手。
夏邑找到那个被锯断的马车木轴,又到望月楼询问了一番有谁靠近过马车,最终得出的结果是,除却平常喂马的小厮,也就只有马进一个人去过马鹏。
他便早早地潜伏在马进的药铺之中。
没想到真的让他蹲到了些东西。
他看着那个黑衣人从院子里进出过两回,后来,马进匆匆回了药铺,直奔那个院子说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为了防止被发现,他并没有靠近去听两个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