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师姐师弟

这次随行得大夫之中,也只有两个博览医书的老大夫知道金梭针法的存在,这个少年居然会知道。

“疫症不是中毒,也不是寻常病症,金梭针法固然厉害,也只有在疫症前期使用时最为妥当,即便如此,也只是微乎其微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用金梭针法的原因。

张太医面露惊愕的听她说着。

一旁的众人都不明白他们再说什么,唯一不解的就是,为什么张太医对这个少年的态度竟带着几分恭敬。

“这小厮的抽搐状态看起来是控制住了,你不妨把脉看一看。”她提醒一句。

张太医略带疑惑的把上小厮的脉相。

这一探,可不得了。

小厮的脉相混乱不已,这银针看起来控制了他的抽搐,实则暗地里加重了他的病症,眼下已经有强弩之末的现象了。

“不好,得拔了银针。”

他顾不得旁的,立刻将小厮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拔了下来。

时幼莹在一旁没阻止。

总要让他自己切身体会了才会知道金梭针法不是适用于每个病症的。

要是这样,还要那些汤药补品有什么涌出,每个大夫都学习这个好了。

张太医再次伸手去探他的脉的时候,却发现混乱得脉相一点儿都没有解决,反而加重了。

这又是为何?

他掰开青年的眼皮看,

瞳孔扩散,这是命不久矣啊!

张太医有些慌了,治病救人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失手害过一个人命呢。

这小厮不过二十多岁,还有大好的前程,这下可真是毁在他手上了。

“张太医,这是怎么了?”

刘太医道出了众人的不解,那针法不是好端端的么,他怎么慌里慌张的都拔了。

张太医却没搭理他,突然看向了少年。

“尤先生,你可有什么法子救救这个年轻人?”

“自然是有的。”

她没否认。

幸好她来得及时,否则这个张太医真要背负上一个人命不成。

到底是自己教出来的,也怪她当时没想起来提醒一句。

“取院子里的野草两根,磨成汁水塞到这青年口中,一定要快。”

“快,去院子里拔两根野草来,快去。”

张太医嘴上这么说着,却是自己拨开人群跑去院子里亲自拔草了。

这么多的大夫,捣药杵自然是不会少的,随手向身边人借了一个,他重重的将其弄成末汁墨状灌进了小厮的口中。

围观的大夫还想询问,触及张太医的脸色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不敢问了。

过了一会儿,张太医颤颤悠悠的去探小厮的脉相,果然没什么大碍了。

时幼莹检查了一下小厮的脉搏,转头对张太医道:“他待会儿还会抽搐的,你们要将按住,以银针扎在他的八髎穴上,还有交信和商曲三个穴位上,再用之前的药方给他熬一些过来,应当能控制一些。”

张太医心里因他之前想要拔针的行为产生的几分不喜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钦佩和庆幸。

“多谢尤先生出手相助。”

他由衷的感谢。

时幼莹摆摆手,笑容意味深长。“不必客气,你我也是有缘。”

“有缘”两个字倒是令张太医不解。

“若是张太医没事儿,与我到院中聊一聊着小厮的病症如何?”

“自然可以。”

张太医听出这少年人的意思,没拒绝。

两人出了院门。

刘太医等人还在茫然之中,见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走了,想跟上去一看究竟。

司陨和夏戎同时抬手,弯刀和长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众人想窥听的心思一下子就没了。

刘太医看着张太医和那少年人走远,眸子暗了几分,走上前搭上小厮的脉相。

虽是平稳,却还有些混乱之象在逐渐的安稳。

他又按照那个少年说的将银针扎在了小厮的三个穴位上,叫人去备上一份汤药。

院子里,张太医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好奇的问:“尤先生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张太医的金梭针法,师承何人?”

她笑着问。

晋王之前派人刺杀她,现在又让这些太医窝在那个院子里,不与沫阳城的大夫合作,无疑是想要拖治疗瘟疫的进度。

温宸的事和她原本没什么干系,可偏偏这个晋王不知死活的把自己也捎上了。

她向来喜欢以牙还牙。

光是让晋王的钱庄倒闭,肯定是不够的。

人前大方温和的晋王啊,要是世人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泰安帝知道了他的作为,会会不会留着他的王位,给他夺嫡的机会呢。

时幼莹承认,她有这个恶趣味。

既然是报复,唯有夺走对方最看中的东西,让他的愿望永远成为破碎的泡沫,这才是有意思呢。

一听他这么问,张太医就谨慎了起来。

这少年别不是时老师在外的仇家吧,不行他说话得小心些。

“不知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看张太医这遮掩着不想说的模样,时幼莹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

“这世界上精通这个针法的人有三个,一位是我的师父,一位是我的师姐,还有一个就是我。”

她是尤隐,也是时幼莹,扮成自己的师姐或者师弟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到时候回京城问了,也不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况且,尤隐这个人,在做回时幼莹之后,就不会在出现了。

张太医一时心惊,可又不敢轻易松口。

时幼莹暗暗叹口气,不再和他拐弯抹角,“我知道教你的人是时幼莹,她是我的师姐。”

如此开门见山,倒是让张太医一下子不知怎么接话了,只结结巴巴的道,“原来,原来如此啊。”

难怪呢,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医术就这么厉害了,还能看出金梭针法不适用于疫症。

金梭针法消失已久,二十多年不曾有人施展过,对方精通此道,又医术高明,和京城里的那个老师同样都是不大的年纪,说是师姐弟,也不是不无可能。

“所以,我想恳请张太医看在师姐的面子上,帮我一个忙。”

她抬起手,露出手腕上一根吊着红色小蛇形状的挂坠。

张太医原本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直到看到这个吊坠,才彻底没了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