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发晚了,时幼莹明天还要继续改进药的剂量,同他寒暄了两句回了自己的院子。
时安依依不舍的和她告别之后,被温宸抱回了屋子里。
“你倒是和尤先生关系好,怎么不见你也亲我一下。”温宸一边走一边控诉小团子。
时安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无情的嘲笑他:“爹爹,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他只在话本子上看过,人家的夫人会吃夫君的醋,没见过大男人吃小孩子的醋的。
男人脸色沉了沉,轻轻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小小年纪,怎么没个正经,小心回去告诉你娘亲。”
“哼,我很正经的。”
小团子哼唧两声,白了美人爹爹一眼。
娘亲就在这里,可惜笨蛋爹爹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话是这么说着,他还是“吧唧”亲了笨蛋爹爹一口。
小团子湿哒哒的一口亲在脸颊上,温宸明显怔了怔,随后失声笑了。
时安愣了愣。
爹爹笑起来可真好看。
真不愧是他亲自挑选的爹爹。
这么想着,他又亲了一口。
“好了,该睡觉了,你亲的我一脸口水,我不是还要在洗漱一遍。”
“……”
明明是自己想要亲亲的,怎么改嫌弃上了。
时安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
院子里的烟火气浓重,汤药的苦味弥漫在空气中,冲的人鼻子都发痒。
已经快到中午,改了四次的汤药效果依旧达不到他们满意的程度。
几人草草的吃过了饭,又埋头在方子里,想着如何改变剂量。
直到午后约莫一个时辰,改了第九次的汤药盛在碗里,分别给五个性别不同,年纪不同的百姓灌了下去。
这里面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因为疫症的情况严重,已经两天没进什么汤药了,再拖个一两日下去,她保管是活不下去了。
众人满怀希翼的将汤药灌进去,安安静静的等着等着汤药起作用。
终于,大概两个时辰过去了,几个大夫一一替这些人把了脉。
“退烧了。”
几人齐声开口。
瞬间愣住。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来回交换着把脉。
都退烧了!
所以这是成功了?!
众人还有些不可置信。
时幼莹一一替这几个人把万脉,一个个检查了一下,的确是退了烧不错,脸色也红润了,不仅如此,身子也逐渐回暖了。
这是真的成功了!
她忽的松了一口气。
夏戎在一旁呆呆的。
他知道尤隐先生医术很厉害,却不想,这瘟疫的解决方法在他手中也不过半个月时辰。
难怪脾气有些古怪呢。
他心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司陨看着时幼莹如此高兴,面具下那张脸缓了缓,勾唇笑了笑。
谷主高兴,他就高兴。
“成功了,哈哈哈。”叶大夫忽然笑出声,一张老脸几乎都红了。
“真的成功了,没想到啊,有生之年,我竟然能有幸参与其中,还亲眼看着瘟疫之症解决。”
有大夫喜极而泣。
要知道,他们之前是抱着沫阳城要被焚城的压力才过来的,谁能想到,不过十几天,竟然就研究出了瘟疫的解决方法。
陈老眼眶里有泪水打转。
相比当年爆发的瘟疫,这场疫症的伤亡人数实在是少之又少,他自然是希望没有人因为这场疫症死去,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根据记录,除却被淹死在洪水之中的百姓,死在瘟疫上的,大概有两百多人。
要知道,先帝在的时候,死了约莫两千多人,其中还不包括没染上疫症被烧死的百姓。
要是当年那场瘟疫爆发时,尤小友已经出世长成,想必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他这般想着,抬手擦了擦微微泛红的眼角。
“尤先生,请受我一拜。”
叶大夫走到时幼莹身前,对着她就是一跪,没有半点犹豫。
膝盖落在地上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时幼莹一惊,忙抬手将他扶起来。
然而,一旁几个大夫纷纷走了过来,争相效仿。
时幼莹才将叶大夫扶起来,见这阵仗,吓的后退两步,“别别别,我这班年纪实在担不起你们这一拜,几位先生要是执意如此,岂不是折煞我。”
听到这话,众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折煞的,径直跪了下来。
时幼莹:“……”
完了,这下得少活不少年。
几人之中,唯有腿脚不便的陈老未曾跪下,但依旧对她拱手作揖。
“请受我一拜。”
几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在院子里跪了一地,一旁的徒弟也不敢站着,跟着跪了下来。
主子们都跪下来了,小厮自然没有不跪的道理。
于是乎,院子里几这么直直的跪了一地的人。
“快,快起来,诸位。”
时幼莹有些手忙脚乱。
夏邑来给她传话的时候,一只脚还没踏进院子里,就看见跪了一地的人。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惊了惊。
几人起身,对这时幼莹又是夸赞又是崇拜,搞的时幼莹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方子上所有的药材剂量已经调配好,剩下的就是要大量熬制,将这些东西分发给沫阳城的所有人。
无论是有没有染上瘟疫的,都要喝上两日,不过,药材方面,可就需要很大的量了,光靠沫阳城几个药铺的库存,俨然是不够的。
当然,将药材配齐之后,还需要他们在旁掌握火候和剂量。
毕竟,一个人的分量,五个人的分量,五百个人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到时候,还要防着有心人,光是这么一想,时幼莹就觉得一阵担忧。
不过眼下,她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月圆之夜,温宸身上的毒便会发作,那滋味儿,可是生不如死的。
匆匆辞别了陈老之后,她在傍晚之前将所有的东西带着来到了温宸的院子。
司陨这才知道她居然还要替温宸看诊,一时间看人的目光冷冷了几分。
待到时幼莹进了温宸的房间,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能看见手背的粗暴的青筋。
夏戎神色莫名的瞥了他一眼。
尤隐先生的脾气古怪些倒是正常的,世界上哪些世外高人不古怪的,他一个侍卫,怎么一阵一个脾气,神经病似的。
屋子里,温宸坐在床边,唇瓣已经涌上黑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