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刚刚进屋,外面就来了两个人。
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
“咦,这门怎么锁上了?”
另一个不耐烦地说道:
“锁上打开不就行了。
这屋又不是你一个用。
忙活到现在,好容易偷个空儿歇歇。
你快点开门,咱进去喝两杯,再歇个中觉。”
阿绣听到外面锁头钥匙声响,随后两个太监推开门走了进来。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孩?”
打头那个高一点的太监惊讶地问道。
矮一点地探出头来看看,也十分惊讶,问道:
“小孩,你是谁带进来的?”
阿绣装出害怕的模样,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碧、碧桐姐姐让我在这里等她,不要乱跑。”
两个太监一听是皇后宫里的碧桐,就不再多问,把手里提的一瓶酒和几个油纸包放在桌上。
“来来来,赶紧满上。”
矮太监酒瘾看上去十分大,他心急地倒上了两杯酒,举起一个杯子向对方示意了一下,自己“吱溜”一口干了。
高太监打开了所有油纸包,里面是些花生、豆腐干之类的下酒菜。
高太监看了看阿绣,向她问道:
“小孩,你吃不吃?”
阿绣赶紧摇头说自己不吃。
高太监也不勉强,自己拣了一粒花生吃了,又喝了一杯酒。
矮太监向阿绣招了招手,说道:
“小孩,过来,给我们斟酒。”
阿绣赶紧走过去,拿起酒瓶,给两人倒酒。
“你说,安国公府那个小娘子,怎么那么会做菜?
那道红汤,哎哟那个香哟!
我当时站在下面,闻得我口水直流!
差点儿都滴到地板上了。”
矮太监夸张地笑着对高太监说道。
“人家那是国公府里的小姐。
世代簪缨之家,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泥腿子出身,啥好玩意儿都没见过?”
高太监嘲笑道。
阿绣听他们说起夏星如那道被她下了药的冬阴功汤,立刻留神听了起来。
矮太监倒也不生气,爽快地点了点头,说道:
“可不是!
咱们都是乡巴佬,就觉得香得离谱。
可皇后娘娘不也喜欢得不得了嘛……
汤一端来,皇后娘娘就立刻……”
阿绣全神贯注地听着,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
矮太监接着说道:
“就立刻……
抓到你这小鬼了不是!”
阿绣一惊,正准备甩了酒瓶动手。
高太监出手如风,直接扣住了阿绣双手脉门。
阿绣心一横,直接往下一咬,准备咬舌自尽。
矮太监伸手一托一拉,将阿绣的下巴也卸了下来,然后又点了阿绣几处穴道。
高太监从怀里掏出绳子,把阿绣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起来。
两人这才相视一笑。
矮太监往阿绣身上呸了一口,骂道:
“要不是为了你这小鬼,老子至于要扮成太监吗?!
呸,真晦气!
回头得叫老大包个大大的红包,给老子去去晦气!”
高太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这次的活儿做得干净,成功抓到了这小鬼。
回头兄弟请你去逛康乐坊。”
矮太监甩脱了他的手,呸了一声,笑骂道:
“你当我不知道?!
还有一个就躲在康乐坊!
你又打算坑老子去干活!”
高太监嘿嘿一笑,说道:
“不干活,难道逛康乐坊的钱你出?!
干活还能让老大出钱嘛!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矮太监弯腰扛起阿绣,骂道:
“老子不跟你说!
你跟老大一个德性!
专门坑我这种老实人!
走走走!把她交给老大,咱们就算完事了!
回去还能歇个中觉!”
碧桐端着托盘,跟在夏星如身后。
夏星如突然停下了,碧桐心里突地一跳,忙问道:
“怎么了?”
夏星如往旁边一让,碧桐这才看见郭丰瑞带着几个人把路拦住了。
碧桐看见郭丰瑞,顿时脸色都变了。
郭丰瑞示意自己身后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接过了碧桐手中的托盘。
然后郭丰瑞笑着对夏星如说道:
“我跟碧桐姑娘有些话说,就让这个丫头,陪夏姑娘到皇后娘娘宫里去吧。”
夏星如跟郭丰瑞交换了一个眼神,微笑着走了。
郭丰瑞走到了碧桐面前。
碧桐心里狂跳,不敢直视郭丰瑞,低下了头去。
郭丰瑞温和地说道:
“碧桐姑娘,走吧。”
接近黄昏的时候,郭丰瑞站在屋檐之下,望着被夕阳染成玫瑰色的云霞。
一个黑衣人静静地走到了郭丰瑞身后。
“怎么样?”
郭丰瑞不回头,问道。
“那个阿绣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碧桐,熬刑不过,什么都说了。”
黑衣人恭敬地回答。
“她说了些什么?”
郭丰瑞问道。
“她说是她是汝南王府的人,是受了韩静和汝南王府谋士冯安杨的指使,潜伏到皇后娘娘宫中的。”
黑衣人回答道。
郭丰瑞点了点头,说道: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她有没有说,她是怎么跟宫外联系的?
汝南王府的事情,她知道多少?”
黑衣人回答道:
“说了。
碧桐会把消息缝在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借着洗衣服的名义送出去。
而外面的消息,也是一样缝在洗好的衣服里。
碧桐拿回衣服之后,就拆开衣领,取出消息。
至于汝南王府其他的事情,碧桐知道一些,但都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碧桐说,汝南王府所有的策划,都出自于谋士冯安杨之手。
只要抓到冯安杨,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
郭丰瑞点了点头。
“碧桐还说出了一个秘密。”
黑衣人继续说道:
“她说她还在汝南王府的时候,汝南王府每年都会定期买进一批孩子。
名义上说是做下人。
但是真被当成下人的人数,跟当初的人数总是对不上。
而且汝南王府有个院子,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碧桐说,那个院子里,时常会有孩子的惨叫声,听起来十分吓人。
王府中的下人都说那院子里有小孩的冤魂,从来不敢靠近那里。”
“哦?”郭丰瑞眼神动了动,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叫人检查过那个阿绣没有?”
“查过了。”
黑衣人恭敬地回答道:
“太医说,阿绣根本不是个孩子。
她是个成年人,只不过是在年幼的时候,被人截断了经脉,又用药控制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