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变了,变得有爱心有担当了。
之前曾经怀疑过丁禹,以为他伙同周建军一起演戏,骗章妈妈的钱。
后来听周洪喜解释,才知道冤枉了他。
其实梁倩菱心里清楚,丁禹本质不坏,只是对章校长的成见深了些而已。
“去吧,多亏顾师傅及时报警,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梁倩菱知道没有父母的苦。
顾德泉是章妈妈的救命恩人,他的遗孤不能不管。
可是周建军不这么认为。
他来送午饭,正好听到丁禹和梁倩菱的对话。
从摩托车后座上取下食盒,周建军把胳膊肘搭在丁禹的肩膀上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顾德泉是畏罪自杀的呢?”
“畏罪自杀?”梁倩菱惊问。
周建军耸了耸肩,装作很潇洒的样子摆了个造型。这家伙喜欢显呗,尤其在梁倩菱面前。
丁禹已经发现过好多次,懒得跟他计较。
就听他说:“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至少在没有抓到罪犯之前,他有很大的嫌疑。”
“别乱猜,这件事跟顾师傅无关。”丁禹不耐烦地喝止。
他跟顾德泉素未谋面,但是铁生捧着全家福,照片上那对老实巴交的夫妻看起来不象坏人。
刑警官去孤北村调查过,顾德泉早上四点三刻离开村子,从孤北村走到那片野树林,差不多需要十五分钟。
五点钟发现章校长,五点半跑到豆制品厂传达室,用单位电话报的案。
经法医和现场环境鉴定,章校长出事,至少比顾德泉的报案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
从医学鉴定的时间上分析,顾德泉没有作案可能。
也就是说,章颖从受伤到获救,一个人在大雨里足足昏迷了两个小时。
“那可不好说,平时上班不进那个林子,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往林子里钻?他说进去大便,可是现场并没有找到粪便痕迹。医学鉴定有那么准吗?如果章妈妈出事的时间被法医算错了呢?从孤北村走到豆制品厂用不了一个小时,所以说,顾德泉还是有嫌疑的,至少他有十五分钟的作案时间。”
周建军托着下巴颏,摆出一副大侦探的架势。
“你小子有完没完?”
看见丁禹发火,周建军总算闭上了嘴。
这几天,丁禹在脑子里推演过无数遍。
那天赶到章校长家里的时候正好凌晨两点半钟,当时章校长拿毛巾给他擦脸,丁禹听到过台钟的整点报时。
加上和章校长说话,以及章校长去卧室取钱的时间,丁禹离开章校长家的时间应该在两点三刻之后。
市里往孤山方向去的公交车只有一辆,头班车早上六点二十才开。
章校长不会骑自行车,冒雨步行到孤山北坡,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再翻过北坡走到那片野树林,少说也要三十分钟。
就算章校长两点五十从家里出发,走到孤山北坡已经差不多凌晨五点。
相对孤山上的那条小路,市区和孤北村不在同一个方向。就算顾德泉四点三刻从孤北村出发,也不可能在那条小路上遇到从市区出发,准备沿小路穿越孤山的章校长。
时间对不上,顾德泉的嫌疑可以排除。
丁禹断定,章校长半路上肯定搭乘过其他交通工具。
眼下最关键的,是要知道章校长在半路上遇到过什么人。
可是她醒来后一言不发,丁禹根本不敢提及任何与案情相关的事情。
名誉对女人而言至关重要,章校长过不了心里的坎。这就是梁倩菱为什么让丁禹回家的原因。
“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周建军把食盒塞到梁倩菱手里,扬了扬胳膊嘟囔道:“简单分析而已,用不着这么急嘛。算了算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谁让咱是豆豆干爹呢?待会吃完饭,载你过去看看就是了。”
这家伙不愧是跑业务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接触没几天,吵吵着要和豆豆认亲。
两个人赶到孤北村,不幸的消息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冰水。
铁生不见了。
大清早出完殡,村里就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这可怎么办?德泉两口子死得冤呐。”
几个老年妇女哭得稀里哗啦,撩围裙擦眼泪,拉着丁禹的胳膊,数说着顾德泉在世时的好。
夫妻俩都是勤劳本份的老实人。
逢年过节,孤北村有做豆腐祭奠先祖的习俗,顾德泉经常把自己家做的豆腐分发给村里的孤寡老人。
“大家别急,我一定找到铁生,把他抚养成人。今后咱们村的豆腐我全包了,和顾师傅在世时一模一样。”
绕着孤山找了好几圈,摩托车快没油了,还是一无所获。眼见着太阳偏西,两个人只能打道回城。
在医院里吃过晚饭,丁禹说去鸿兴印刷厂。
周建军兴奋得跳了起来,憋了这么多天不好意思开口,大贵人终于想到糊盒机了。
“都怪我,这些天乱得焦头烂额,答应周厂长的事,拖到现在还没有做。”
“哪能怪你呀?豆豆和章妈妈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顾德泉家小崽子又跑丢了。这就是你,换做旁人早就撑不住崩溃掉了。”
周建军勾着丁禹的肩膀往外走,他发动摩托车,冲着丁禹甩了甩头。
“我不上去了。”
“什么?”
急得周建军毛都炸了,大男人怎么能出尔反尔?说好一起去厂里,这才多大会功夫,怎么就变卦了?
“我去印刷厂,你有别的任务。”丁禹一只手扶着摩托车的仪表盘,另一只手搭在周建军的肩膀上,他接着说:“马上就要天黑了,铁生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你让我去找顾铁生?”
要了老命,那么大的孤山去哪里找?小屁孩随便找个地方藏着掖着,找到海枯石烂也不可能找到。
“好兄弟,你脑子活、人脉广。我现在乱得一塌糊涂,铁生只能拜托你了。知道周厂长心急糊盒机,这阵子天天往医院送吃送喝,这份情,我丁禹这辈子不会忘记。”
“这……”周建军跺了跺脚,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我来送饭,是心疼我女儿吃不饱。”
“好了,什么都不说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能看不出来?这家客户对你们很重要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让周厂长尽管开口。”
“咳唉,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就实话实说,在兄弟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
周建军苦着脸,把鸿兴印刷厂面临的难题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