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圣泉水

其实连周建军都没有猜出丁禹的心思,他在第一眼看见句月娘的时候,心里面想到了一个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句月娘着实吓得不轻。

绷架上的千里江山绿水图两百,里屋拿出来的吴山春晓图又是两百。

这都四百块了,按照当时城里人的平均收入,不吃不喝能顶十一个月工资。

大龅牙掀开蓝布卷儿,还要往外面拿,被句月娘一把摁住他的手背:“修文哥,你再胡闹我真要生气了。”

“呵呵呵,要不是月娘妹妹求情,今天饶不了你。”大龅牙昂着脑袋,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丁禹根本没拿正眼瞧他,只顾着欣赏吴山春晓图。

先前来平王山的路上,在枫泾镇问横山一郎要过增山进阶的电话,增山进阶没有回国,住在南园宾馆。

老头儿给丁禹吃过定心丸,说他主收高档次的吴风古韵工艺品。还说他相信丁禹的眼光,但有上品,尽管送来,让丁禹自行定夺。

蓝布包裹里全是好东西,主要是兜里没有带足现钱,所以句月娘拦住大龅牙,丁禹没有制止。

他搂着周建军的肩膀,让他把钱统统拿出来,两个人好不容易凑齐两百块,兜里还剩下一块二毛钱零票。

“月娘姑娘,这次来得匆忙,没想到会遇见你这样的刺绣大家。这幅吴山春晓图我先收了,绷架上的千里江山图过几天来取。这是两百块钱你先收下,按照这种式样,你把类似的作品收集起来,下次我过来一并结账。”

“不不不,修文哥说的话你别介意,他就是喜欢闹腾,不可以收您这么多钱。”

句月娘急得直摆手,和丁禹推来推去,死活不肯收下两百块钱。

周建军看得不耐烦了,一巴掌抽在丁禹手上,从他手里夺过钞票,放到句月娘手里说:“你以为他是好心人啊?这家伙有办法卖掉这些刺绣品,才问你买的。”

“哟吼,生意人?万元户?”

小豁嘴叼着香烟凑上来,围着丁禹一个劲地转圈圈,恨不得把他浑身的皮纹研究清楚。

大龅牙原先不相信,之所以逼着句月娘掏家底,纯粹是为了跟丁禹斗气。

看见丁禹真付钱,他才醒悟过来。

不得了,这位是财神爷。

“哈哈哈,月娘收下吧,原来是城里来的大老板。”

周建军顺势递了根香烟过去,大龅牙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时候的钱值钱,九分钱能买两只满园春的小笼包,阳澄湖大闸蟹五毛钱一只随便挑。

一幅刺绣卖出两百块钱那还了得?

“嘻嘻嘻,猪条发财了,他们家不比月娘少。”小豁嘴乐得眉开眼笑,好像他自己赚到两百块钱似的。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周建军一个劲地递烟,大龅牙和小豁嘴的话匣子立马打开了。

他们告诉俞天恩,说村长下令把他关起来,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还说圣泉水是大西村的根,村长爷爷担心考古队把圣泉改道,才让他们化妆成纠察队维护现场秩序。

“圣泉水改道?跟考古队有什么关系?”

丁禹问了一句,小豁嘴看了看大龅牙,见大龅牙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便抹嘴搓巴掌说了起来。

“这圣泉水啊,一路往西流到大湖里。前些年镇上采石场到处开山采石,跟我们村没少干过架。”

“前阵子,采石队在山里炸出好多玉器,考古队说是吴王宝藏。如果是吴王宝藏那还了得?我们大西村能让考古队把这些东西拿走吗?”

说到这里,小豁嘴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了看,一只手捂住小兔唇,凑到丁禹耳朵边上悄悄地说:“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拿走宝藏吗?都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

“哦?到底怎么回事?”丁禹问。

“牙叔,能不能说?”小豁嘴突然警觉起来,回头征求大龅牙的意见。

大龅牙忙着吐烟圈,一边弹腮帮子一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说吧说吧,丁同志不是外人。”

“呵呵呵,那我可要说了,反正说出去没人相信。”

小豁嘴来了精神头,问周建军要了根香烟,夹在耳朵上没有急着点燃。他说:“知道月娘什么来头吗?那些宝藏就是他们家的。吴王夫差的后人,句姑蔑嫡系后代。”

“那也是我祖宗。”大龅牙插了一句。

“拉倒吧牙叔,你顶多算个旁支庶出,月娘他们家才是长房长孙。”

“总比你好吧?你们家奴才出生。”

两个人噼里啪啦争吵起来,丁禹赶紧拦住他们:“二位二位,有话好好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跟吴王夫差扯上关系了?”

小豁嘴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回到桌子上,也不管是谁的茶碗,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

就听他接着说:“反正说出去没有人相信,四十多年前大西村宗祠被小鬼子炸没了。考古队那帮贼孙,别想……”

“小结生,有点青头行不行?”

大龅牙突然一声大吼,震得屋顶青砖嗡嗡作响。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小豁嘴缩着脖子,问周建军要过火柴,点燃香烟不说话了。

大龅牙赶紧打圆场:“呵呵呵,三位别听他胡说,村长早就交代过了,配合考古队是每个大西村村民的责任与义务。”

随后他拍着俞天恩的肩膀转移话题,问俞天恩为什么要往灵泉圣眼里撒药粉,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我就是个医生,跟考古队没有关系。”俞天恩拍开大龅牙的手,他接着说:“你们村是不是视力不好的人特别多?我跟你们说,那个泉水肯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快给我们说说。”

尽管大龅牙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但是为了转移话题,他仍然装作非常好奇的样子。

“我怀疑水里有强放射性物质,撒药粉只是初步检测,具体结果,要送到专门的检测机构才能证实。”

为了防止小豁嘴乱喝别人的茶水,俞天恩捂住茶碗,略微侧了侧身子继续说:“你们村那么多睁眼瞎肯定有问题,说不定问题就出在泉水里。”

“我们村是有名的长寿村呐。”

“对,超过一百岁的老人,就数我们村最多。”

句月娘也跟着着急起来。

俞天恩慎重地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有些放射性物质只针对个别器官有伤害。你们经常去泉眼附近挑水吗?还是偶尔喝那里的水?”

“初一十五去,平时就近取水。”句月娘回答。

“那就对了,我是顺着溪流一路找上去的。山脚下的泉水没有异常,只在泉眼处特别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