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古越龙潭,擅入者死

凡无用猎户出身,粗略医理自然懂得一些。

见俞天恩面色凝重,老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望着昏迷不醒的丁禹,问俞天恩说:“是不是肺腑伤了?方才发现他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豆豆。”

“豆豆是他女儿,下个月才满百天。”

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俞天恩倒转烟袋锅,照着大石头上敲了几下接着说:“大爷别担心,他是肋骨断了,三天之内最好不要挪动身子。至于内伤,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

老头大惊无语,隔了一会儿,他抬起右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糊涂啊我,把他从清水河里背上来,我还垫了两下。”

“不关你事,大爷不要自责。当时只顾着救人,怎么可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略微停顿,俞天恩把烟袋锅子还给凡无用。

“三天之内不能挪动?天恩,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那帮小子留下来的帐▪篷拿过来。”

“他们有枪,老爷子您不能回去。”

俞天恩阻止,然而凡无用哪里听得进去?都怪自己糊涂,让丁禹伤上加伤。

下午他和老伴儿从五七化工厂回来,等到天黑,不见丁禹和俞天恩的人影。

担心二人迷路,留小黑在家陪伴凡大娘,凡无用拿上弓箭,寻思着猎些野味。

一来让丁禹和俞天恩尝尝鲜,二来给老婆子补补身体。

找到孤月岭,没有看到俞天恩和丁禹的影子。凡无用意识到出了问题,一路搜寻,在黑虎口发现了丁禹带出来的麻绳。

绳子一头拴在野松树上,另一头没有锯断的痕迹。

趴在断崖上喊了两声,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他便顺着绳子降下去,在半山腰发现了那座山洞,洞口地面上留着烟头,还有挖动的痕迹。

看脚印,不止两个人,凡无用知道丁禹和俞天恩肯定遇到了麻烦。

他从半山腰的石壁崖子上翻过去,降到清风谷底,顺着清水河一路寻找。

先是发现了漂在水面上的丁禹,安顿好丁禹之后,看见清水河上游传过来的光亮。

冥王山中土生土长的猎户,附近地形了如指掌。稍加判断,凡无用穿过黑松林摸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俞天恩被人挟持在乱石滩上。

投鼠忌器,老头摸准时机,利用地形,从不同方向轮番出击,虚张声势,让燕振国落荒而逃。

“有枪怎么了?这里是冥王山,老头子还能怕了他们?”

凡无用两眼一瞪,从腰里拔出佩刀,递给俞天恩,让他就在原地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他淌过清水河,像幽林般地往乱石滩摸去。

快要接近帐▪篷的时候,嗅到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肉香。

凡无用趴在石壁上凝神静听,借助月光,发现不远处的青草丛微微颤动。

有张瘦皮脸从草丛里探出来,随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燕少爷,要不别回去了吧,古越人凶残的很。”

熟悉的声音,是那个腿上中箭的死瘸子。

话音刚落,另一个粗嗓门压着嗓子接过话头:“谁让你不把东西带回来的?老子照顾国哥,你他娘的空着手。”

“我空手?你眼睛被屎糊住啦?没看见老子中箭受伤了?”

“都给我闭嘴,越王兵符必须拿回来,那可是我们费了三条人命换回来的。”

这个声音最清楚了,是燕振国,掏出手枪,要跟凡无用拼命的那个大高个子。

凡无用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心里面有了谱。

是来冥王山挖宝的盗墓贼,冥王山藏兵十万,曾经是范蠡范大将军的帅帐所在地。

这帮小子嘴里说的越王兵符,应该就是在冥王山里找到的。

想到这里,凡无用取出一张五颜六色的面具套在脸上,他张弓搭箭,憋着嗓子沉声喝道:“古越龙潭,擅入者死。”

弓弦响处,一支羽箭激射而出,就听到草丛里“妈呀”一声惨叫,瘸腿老王捂着屁股蹦了起来。

“呼哦,吼啦……”

不等燕振国发声,凡无用绕着黑松林飞速跑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啸叫着,手里也没闲着。

一会儿单箭直发,一会儿三五支羽箭齐射。

“古越土著。”

草丛里好一阵乱抖,祁玉拉着燕振国撒腿就跑。

瘸腿老王刚刚爬起来,一支羽箭的箭头抵住他的咽喉。

缓缓抬起头,发现一个超过两米的巨人站在他的面前。那人头如笆斗,眼似铜铃,青面獠牙,好不渗人。

“爷……爷爷饶命。”

瘸腿老王忘记了疼痛,他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

“吾且问你,王上兵符,是汝等盗走的么?”

凡无用憋着嗓子,用一种京剧不像京剧,秦腔不像秦腔的调调沉声问道。

头顶上风声大作,瘸腿老王的魂儿魄儿一起飞走,吓得他磕头带求饶,指着乱石滩上的帐▪篷说:“爷爷饶命,爷……爷是问越王兵符吗?燕振国逼我挖的越王墓,兵符在帐▪篷里放着呢,跟我没有关系。”

“拿将过来,否则,死。”

“是是是,爷爷稍等,孙子马上去拿。”

瘸腿老王不敢站起来,他一只手捂着屁股,另一只手配合两条腿,飞也似地往乱石滩上跑了过去。

没多久,托着一只黄牛皮小包跑上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递给凡无用说:“都在里面,请爷爷过目。”

接过小包,凡无用一脚踹在瘸腿老王的屁股▪沟子里,含糊着嗓子骂了一句:“滚,再敢踏入龙潭禁地,一箭穿喉,定斩不饶。”

他故意把定斩不饶四个字说得特别夸张,其实就算他不刻意变更腔调,早就吓破了胆子的瘸腿老王,无论如何也是分不清的。

听到凡无用饶了他,瘸腿老王磕了三个响头,捂着屁股,飞也似地落荒而逃。

凡无用冷哼一声,把小牛皮包塞到随身包袱里,大踏步走下乱石滩,拆了帐▪篷往回走。

就在他背着帐▪篷淌过清水河不久,祁玉扶着燕振国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瘸腿老王跟在后面,嘴里唠叨着古越土著的血腥往事。

燕振国回首瞪了他一眼:“叨叨叨,有完没完?我特么都怀疑你是不是土夫子了,一个野人怕他做啥?”

“国哥,帐▪篷不见了,应该不是野人。”

祁玉扒开灌木丛,指着空空荡荡的乱石滩,让燕振国看。

“马勒戈壁,跟上去弄死他。”

一听不是野人,燕振国的胆气立马壮了起来。

“是野人,青面獠牙,祖师爷记录得清清楚楚。”瘸腿老王辩解道。

“野人拿帐▪篷干什么?这儿离农垦镇不远,不可能还有野人。”

果然粗中有细,这正是燕振国离不开祁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