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过夜

因为徐渭年的到来,秦落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独自回望岳居,便陪着他去了一趟寒山居找沈叙白。

夜一远远看见徐渭年和秦落月一同出现,又惊又喜,赶忙进去通知王爷。

听到这二人一起,沈叙白皱眉,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迎出去,瞧见外公果然和秦落月一起回府,不禁提起一口气,担心秦落月说错什么话让外公察觉出不对来。

——连他都能察觉出秦落月的不对劲,更何况是外公?

他三两步迎上去,对徐渭年恭敬见礼,“听闻外公前不久回京,未曾上门拜访,还请外公见谅。”

“这又何妨,你想见我,我还没时间见你呢。”徐渭年冲着他摆了摆手,见沈叙白的眼神落在秦落月的身上,眯起眼睛乐呵,“不过是进宫一趟,又不是没曾去过,瞧你那丢人的样儿。你这媳妇我是给你送回来了,有什么话明日再去我府上细说。今日天色已晚,你们歇着吧。”

“那我送外公回去。”沈叙白冲秦落月挥手,示意她先进寒山居。

在徐渭年的面前,秦落月只好强撑着笑容,装出温柔的模样和沈叙白演戏,“我和王爷一同送外公回府吧。”

“不必了,你们先进去,我瞧着你们进去啊,心里舒坦。”徐渭年乐呵呵笑道,“秦松朗这一路都在担心你在叙王府过得不好,我可得亲眼瞧着叙白把你带进去,否则怎么好向他交代?”

秦落月没想到还会栽在自己这便宜父亲手上,只好笑容僵硬地点头应下,“外公说的是,那我就先进去了。”

“不是你,是你们,都进去吧。”徐渭年似乎没看出秦落月和沈叙白之间的古怪气氛,挥着衣袖将他二人撵进寒山居。

等这小两口进了屋,徐渭年又叫来夜一,下了死命令:“你给我看好他们两个,不许把他们放出来。”

夜一先是应下,本来打算等徐渭年离开,再把王妃放出来,可姜还是老的辣,徐渭年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心思。

“我可告诉你,十个月之后,我要是见不到我的曾外孙,我就认你当曾外孙。”徐渭年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可是,属下只听王爷的命令。”夜一咬牙说话。

“你们王爷还得听我的话呢。”徐渭年说着,看了一眼寒山之门前空旷的地方,“要么我今晚摆着个椅子坐在这儿,要么你来守着,自己选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夜一也不敢直接违背徐渭年的吩咐,只好再三答应遵守他的吩咐,这才把徐渭年送走。

听到马车离开的声音,秦落月松了口气。

她靠在窗边,拍了拍胸脯,转头看向沈叙白,说了他们冷战以来的第一句话,“徐相倒是比你还要可怕三分呢。”

瞧着她轻拍胸脯,吐气如兰,沈叙白不由弯起唇角,“外公毕竟历经三朝为相,我与他不可比拟。”

听到这话,秦落月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头一回听你说别人比你厉害。”

“秦国公也比我厉害许多。”沈叙白平心而论,“他用兵如神,兵法诡谲,纵观北越,也无人能出其右。”

无论先前有何矛盾,如今听到他夸秦松朗,秦落月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那倒是真的。”

秦落月弯起眼眸,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随即又想起在宫里的事,迅速收起笑容,向沈叙白坦白今日之事。

说完自己乘坐沈醉安的马车进宫,她搓了搓手指,“那马车撞的蹊跷,我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进宫要紧,便没有多想,你若觉得奇怪,也可派人查一查。”

“的确奇怪,但并不怪在你这儿。”沈叙白眸光深沉,但视线却从她的身上挪开,望向窗外,似乎的确没有怀疑她。

见他果真不再往下问,秦落月己出假笑,起身离去:“今日发生的事就这些,若还有奇怪之处,不妨来问我。既然外公已经离开,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沈叙白的视线忽然转了回来,紧紧锁在她的身上,手指若有似无的敲击着桌面。

接着不等秦落月开口,他便自顾自的说道:“送国公爷回来的人是我外公,他会出现在渭水河,是因为封陛下之命前去修撰史书。”

这是在解释,徐渭年之所以救了秦松朗,与他无关。

秦落月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他猜到自己心中有所怀疑。

“王爷,”秦落月转身笑了笑,“我虽然怀疑,但却并不会当真,一来是因为相信你的为人,二来是因为不想与你撕破脸面。”

这个理由在沈叙白的意料之外,他惊讶地看着秦落月,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但秦落月显然没有话想与他说,是草草丢下一句,“你只要知晓,我相信你的为人即可。”接着便转身而去。

看着秦落月的背影,沈叙白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追上去。

片刻过后,他便瞧见秦落月从自己的门前经过,走进隔壁房间。

瞧着那纤瘦的身影,沈叙白一时愣神,待他追上去时,秦落月已经脱下衣裳准备睡去了。

“你要留下来?”

听到沈叙白的声音,秦落月上下打量着他,“王爷往常聪明,今日怎么糊涂了?夜一不让我离去,不是你吩咐的,那就是徐相吩咐的,今夜怕是走不了了,借王爷的偏房休息一下,不会介意吧?”

“当然。”沈叙白沉吟着答应下来。

“明日我还是回去看看父亲吧。”说吧,她想到沈叙白还在禁足,于是抬起眼笑了笑,“王爷放心,我会悄悄离去,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沈叙白张了张嘴,终于开口:“你是叙王妃,做事不必如此拘谨。”

“现在还是,以后未必。”秦落月倒是坦然,“为了日后相见时不会为难,我还是收敛一下吧。”

她不是蓝烟柔,没有一个沈叙白为她撑腰,而她也不想顶着秦国公府的名头去得罪旁人,为秦家再带来苦难。

今日徐相的话,她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