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小厮进去打点的功夫，秦落月将小水叫到一旁，向她打探那小厮的身份。
“他叫文平，是万花楼的传菜小厮。上回我见着他还是去年冬天的事呢，那会儿他穿的单薄，手上腿上都是冻疮，还挨了客人的打，我要把我身上的斗篷给他，他也没要……”
小水歪着脑袋回忆，可秦落月听着却不禁眉头一皱。
“你说去年冬天？你身上穿了那么多衣裳，他还能记得你是谁？”秦落月好奇道。
她这么一说，小水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小姐说的也是，我记得今年春，我买点心的时候还见过文平一次，那时候他可没认出我来。难不成是凭借暗号猜到的？”
“这暗号倒也不常见，他怎么确定就是你？”秦落月顿时来了兴致，脑海中反复回忆方才文平说过的话，总算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了。
他们回京不过月余的功夫，李家的案子便是放在现代也要查上一年半载，李沐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发配到教坊司？
想到这儿，秦落月立刻转过身，凑到小水身边耳语一番。
“可是您一个人在这儿我……”小水的话刚说一半，文平便推开了门。
他心虚得不敢去看小水，只敢望着秦落月，指了指门里面，“里面的人都走了，贵人不妨同我进去？”
“你只带我一个人去便是。”说着，秦落月给小水使了个眼色，“你回去给我拿件衣裳，要我指定的那件，别拿错了。要是冻着我，仔细你的皮！”
她清亮的眼眸一翻，倒是有几份飞扬跋扈的意味。
说完不等小水回应，秦落月便催促文平带自己进了万花楼。
小水也不敢耽搁，立刻叫上车夫打马回了秦国公府。
听到外面车轮离去的声音，文平更加忐忑不安，回头看了一眼秦落月，险些撞到面前的柱子。
“你不是万花楼的人吗？怎么走路还这般生疏？”秦落月低声笑道。
“小的来万花楼也没多久，从来没来过这地方，一时有些露怯，贵人见谅。”文平赶紧低下头，小声赔罪。
“我没怪你，赶紧将我带去见人就是了。”秦落月笑笑，随意催促。
文平八成是被收买了，现在的关键在于收买文平的人，和送李沐瑶来万花楼的人，是不是同一伙？
跟在文平的身后，秦落月走进一间点着淡淡熏香的闺房，彩绸高高挂起，落下的纱幕挡住了床上女子的芳容。
饶是如此，秦落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李沐瑶。
“你下去帮我盯着，可别让人进来了。”秦落月挥挥手示意文平离去，掀起帘子，走到李沐瑶的床边。
垂眸看见李沐瑶惨白的脸色，秦落月心里多少有些心软。
李剑年虽然罪无可恕，但李沐瑶毕竟是无辜的，只可惜在这个时代，李剑年有错，她们必定会受到牵连。
“李二姑娘，许久不见。”秦落月淡淡开口。
听着声音，李沐瑶缓缓抬头，娇/嫩的脸颊泛着青白，宛如一只脚踏进棺材。
“奴婢李沐瑶见过王妃娘娘。”李沐瑶低头苦笑，“未曾想到，到京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竟然是王妃。”
听着她出气不如进气多，秦落月赶紧制止李沐瑶说话，坐在床边掀开她背上的衣衫。
“你先别说了，我来瞧瞧你的伤。”
那衣衫掀起，底下便是通红的翻着血肉的伤口，从肩膀蔓延至尾椎，几乎遍布了整个身子，令人不忍直视。
“怎么伤的这么重？”即便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秦落月也还是大吃一惊。
不过震惊过后，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李沐瑶。
“都怪奴婢不听话，嬷嬷才会拿鞭子打我。王妃娘娘，我曾经也是官家小姐，如何能甘心沦落至此？娘娘，您救救奴婢吧！”
李沐瑶深吸一口气，埋头在枕头里，哭得险些断气。
“这嬷嬷也是奇怪。按照本朝律例，教坊司的贱籍之人是不允许随意贩卖的。万花楼埋你自然是指望你能替他们赚钱，而不是想着折磨你，又怎么会给你留下这么重的伤口？”
随着秦落月的话音渐渐小下来，李沐瑶的哭声也停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过身惊讶地望着她，“娘娘是觉得奴婢在用苦肉计吗？即便是要用计谋，奴婢也不会这样伤害自己！”
“我可没说你耍计策。”秦落月弯了弯眼眸笑道，“我说的是送你来万花楼的人。”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李沐瑶更加委屈，星眸含泪，泫然欲泣，正要开口，忽然见秦落月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边。
“我是什么意思，李二姑娘难道不知道吗？是谁把你从教坊司买出来，又是谁指使你算计叙王？若是李二姑娘不说实话，那我也不能留你的性命。”
秦落月在药柜里鼓捣一通，转过身时，脸上温柔的笑容消失，只剩下阴沉凌厉。
“今年春时，文平还认不出小水，怎么到如今他就能认得了？李家的案子尚未结束，你怎么就被发配到教坊司了？这其中一定走了不少关系吧。李二姑娘不妨跟我说一说，你们找的都是谁，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又要帮他做什么事。”
“娘娘的话，奴婢不明白。若娘娘对奴婢有怨，奴婢愿意承受一切惩罚，只求娘娘就奴婢出水火之中！”李沐瑶咬紧牙关，脆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嘴这么硬，可不像是求饶的样子呀。”
话音落下，秦落月的手便狠狠扎在李沐瑶的脖子上。
一阵尖锐刺痛过后，李沐瑶瞬间觉得浑身瘫软，不过瞬息的功夫边动弹不得。
秦落月将东西扔进柜子里，拍拍手，双手抱怀，转身坐下。
“你中的是神医门的独门秘药，若不说实话，半个时辰后便会化作血水，到时候你就算想说，我也没兴趣听了。”
神医门的名号如雷贯耳，即便李沐瑶远在蓟州城也听说过它的名字，知道神医门既善医也善毒。
“王妃饶命……”李沐瑶艰难地着秦落月伸手求救，可等待她的却是后者的冷笑。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秦落月扬了扬唇角，“是生还是死，你自己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