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这头。
如火如荼的气氛依旧高涨，但场间的氛围，却出现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宋歌，搞个半天，你在给我们画饼吃？”
“先交六万两，每个月领五千两……呵呵，宋把头，你把大家伙儿当猴耍呢？”
“算了……宋歌，我惹不起你，也玩不起这种所谓的国策，明日我让府上送五百两给你，当做给你上任县令的贺礼吧。”
宋歌面带微笑，看着场间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着急开口。
一旁的老韩，将刚刚众家主签字画押的名册，朝着宋歌递了过来。
“把……宋大人，名录核对完毕了。鹿县士族二十一家，除了梁家之外，一个没漏。”
宋歌点头追问道：“人跟名字都能对上？”
“放心吧，我在福淘街长大的，这些家伙化成灰都不会认错。”老韩拍着胸脯子保证道。
宋歌呵呵一笑，将名录放在手边的桌面上，这才冲着堂下众人开口道。
“各位，都静一静，别着急。”
众人若是真想离开，早就离开了。
主要是“国策”二字，对于大伙儿的吸引力太大了。
他们虽然对于“要领钱，先交钱”的说法，表示不解。
但这些猴精猴精的家主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后。
都发现，除了“交钱六万两”让人无法接受之外。
宋歌说的其他任何话，没有半点逻辑漏洞。
二位丞相，一零四零国策，士族崛起。
以及宋歌放在明面上，朝廷视而不见的匪首身份。
这个时候，人们没有离去的根本原因，除了好奇。
还有心底深处，那抹被宋歌一席话，挑起来的赌性！
“既然大家都没有离开，那我就再说两句，关于一零四零国策的具体实施计划。”
宋歌说话的同时，让衙役们给众人都倒上了一杯粗茶。
“参与国策的士族，每家先交六万两，这钱不是给我的，会直接由一家让人十分放心的镖局，直接押送至左右二相的府上。”
“我也不瞒着大家，这笔钱会用在扩充大巽军队编制，填补粮饷兵器方面。”
“而后，只要左右二相的下一步计划，顺利实施，我们每个月领取的五千两，至少能领十年！”
宋歌的语气，从娓娓道来，逐渐变作热血沸腾，悄无声息地感染着场间的每一个人。
尽管如此。
这些精明的士族家主，嘴巴头上的言辞，并没有暴露大伙儿心底，最真实的动态。
“十年就是六十万两！宋歌，你少给我们画大饼！”
“我们在场二十家士族，十年就需要整整一千二百万两，你恐怕是山匪当惯了，侃惯了大山！”
“宋歌，你知不知道一千二百万两银子，需要多少马车来拉？”
质疑这种东西，要么没有，但凡出现，便会没完没了。
对此，宋歌喜闻乐见。
没有质疑，让这些士族掏钱，事情反而会更麻烦。
“首先，国策之事，从我这位朝廷命官的口中说出，自然不可能作假。”
“再者，两位丞相既然能制定这样的报酬机制，就必然会兑现。三者……”
宋歌说到此处，双手突然拍桌，巨大的响声，让堂下纷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三者，我是什么出身，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几百万两的银子堆砌的银山，有多高，我宋歌还是见过的，你们见过吗？”
宋歌满含杀意的双眼，锐利地扫过堂间众人。
这种杀意，是真正从尸山尸海当中活着走出来的人，才能有的杀意。
这些养尊处优的士族家主，不怕百姓众怒，不怕勾心斗角。
就怕宋歌这种，动辄要杀人的眼神。
这满含杀意的眼神，出现得恰到好处！
场间沉寂良久之后。
“说到底，还不是抢钱……”
人群中，有人小声抱怨道。
宋歌看都没看声音出现的方向，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身侧的老韩。
老韩立马会意，二话没说。
径直朝着人群后方走去！
刚刚说话那人，像个鸡崽儿一般，被老韩从人群当中拎了出来！
老韩将那人的衣领攥在手掌，猛然吼道：“宋大人说话你都敢插嘴？你是有当县令的本事，还是统领五龙山的本事？啊？”
那人被老韩拎出来的时候，身旁众士族家主，唯恐避之不及，纷纷散开。
宋歌看着眼前，人群下意识出现的举动，心中对于鹿县众士族之间的关系，更加明晰。
“他妈的说话！”老韩抬手在那人脸上用力拍了拍！
被老韩拎着脖子的那人，在这种紧要关头，反而不虚了。
只见他被拎在老韩手中，朝着宋歌啐了一声道。
“呸！假惺惺！你口口声声说把我们当家人，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待遇？”
宋歌置若罔闻，压根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全然一副，放心将场面交给老韩处理的模样。
老韩见状，手中陡然用力，瞬间将说话之人，提溜在半空之中：“怎么跟县太爷说话的？想死啊！”
那人被老韩威胁，不惧反怒：“别人怕你老韩是个手底下没兵的县尉！我崔谅怕你个锤子！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居，你敢动我，我今晚就把你家宅子点喽！你个马屁精！”
老韩立马再次抬手，作势要打！
崔谅在半空中疯狂挣扎，同时冲着一众士族家主的方向喊道：“老吴！老刘！你们帮手啊！他妈的！什么鸡毛国策！咱们三家联手，跟县衙这些杂毛拼了！”
眼看动静就要越闹越大。
不少士族都已经悄悄往大门边靠去。
见此情形，宋歌双手负后，笑盈盈地朝着那人走去，轻声细语道。
“你还是没有弄清楚，什么是家人。我把你当家人，所以在上任第一天，就将国策这种好事，哄盘托出……我当父母官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就必须给我面子，必须把我当家人。”
啪！
宋歌突然抬手，朝着那人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草狗的！老子跟你拼了！”
挨了揍的崔谅，突然发力，挣脱老韩的束缚，朝着宋歌冲去。
宋歌整个人不退反进，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抽出老韩腰间，悬挂着的官刀！
崔谅见状，拿捏不准宋歌是否会下狠手。
毕竟大伙儿都知道，宋歌除了是县令之外，更是五龙山匪首！
崔谅前冲之中的身形，立马一个急停！
站在原地，面露惧色，一动不动。
哪怕崔谅露怯了，宋歌依旧没准备收手！
手中官刀，片刻不停留！
径直朝着崔谅横斩而去！
这一举动，直接将场间所有士族，吓破了胆！
原本想要乘乱溜走的小部分家主，纷纷站在大门边，没敢继续抬脚跑路。
想要趁着崔谅撒泼，齐心协力抗拒国策的，都被宋歌如此凶蛮的举动。
惊得屁都不敢放，出了一身汗！
所有人全都双目怔怔，望向宋歌。
他们想要确定，这个当了县令的山匪是不是真的敢杀人！
眼看宋歌就要将崔谅人头割去时。
只见宋歌手腕翻转，刀刃瞬间变成刀背，狠狠地砸在了崔谅的右侧脸颊之上。
崔谅脸颊遭受猛力，整个人横飞出去。
在半空中痛呼时，还从嘴里掉落数颗血淋淋的大牙，落在地面！
半盏茶的功夫，人满为患的县衙饭堂内，只有崔谅的哀嚎声，以及大伙儿的呼吸声。
所有人像看阎王一般，看着宋歌。
“下次收拾这种要冒尖的，直接给他上硬菜。看看是他骨头硬，还是官刀硬。”
宋歌说话的同时，将手中的官刀抛向一旁的老韩。
老韩一语不发，重重点头，只是他那如同拉扯风箱一般的呼吸声，说明了他此时并不平静！
看模样，像是被宋歌打人的举动，刺激得热血沸腾了。
走向桌前的宋歌，将那张所有家主都签字画押的名册，放在桌面上摊开的同时。
头也不抬地说道：“捡起来。”
场间半天无人响应。
“下手轻重，我自己有数。快点，听话，把地上散落的牙齿都捡起来。上牙扔到床底下，下牙扔到屋顶上，说不定还能长出来。”
宋歌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似乎当真把父母官，当成了“父母”。
话语落毕，上一秒还在地上哀嚎的崔谅，立马起身！
切身体会了宋歌的阴晴不定。
崔谅比谁都清楚，宋歌说话的语气越温柔，越要听。
一众家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崔谅，嘴角一边渗血，一边蹲在地上找自己的牙齿。
就在众人心底出现唇亡齿寒的危机感时。
宋歌指着名册上其中一个名字，对着老韩问道。
“他叫崔谅是吧？”
“回禀大人，此人正是崔谅。”老韩应声道。
“把这个名字圈一下，在旁边注释一下。”宋歌吩咐道。
“注释内容是？”
“鹿县崔家，假借参与国策，实为老旧士族，顽固地方势力的耳目。下官建议，举族抄斩，以儆效尤，以免二位良相的计划，被一些不明事理的宵小之徒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