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给梁六郎上课的宋歌,就没打算休息。
李华从屋内走后,宋歌挥毫洒墨,不知写了什么内容,将一大张纸竟然写满了。
宋歌喝着茶水,等待墨干后。
立马卷起桌面上的纸张,双手负后往外走去。
才一出门。
“老大!”
“哥。”
宋歌的去路,被两名壮汉拦住。
两名壮汉的手中,还提溜着一个人。
一个晕厥的男人。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宋歌安排去醍醐街,接管侯毅赌坊的,大虫与马六二人。
而他们手上提着的男人,是赌坊管事侯毅。
宋歌听着招呼声,止住脚步,冲着面前的大虫与马六,抬了抬下巴问道:“怎么?收购个赌坊还拎我这来了?”
大虫生得极其魁梧,站在宋歌面前,宛若一扇石门般。
听得宋歌的调侃,大虫将手中提着的侯毅,朝着身前的地面上一扔:“老大,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你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办事不要太残忍,我保证侯毅从今往后,全身上下不会有任何一根指头。”
“噢哟?”
未待宋歌开口,体形不输大虫的马六,撇着嘴,发出嘲讽的声音。
宋歌挑了挑眉,看向马六,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马六立马开口,戳破大虫的言语:“哥给大虫下的死命令,大虫压根都没放在心上!去赌坊找到侯毅的第一时间,收购的事儿聊都不聊,直接就准备砍人手脚。如果不是我拦着,侯毅现在都成人棍了。”
“胡说!我跟他说了两句话的!”大虫辩解道。
“什么话?”宋歌轻笑道。
“草泥马!给你脸了是吧?这两句……”马六再次抢在大虫之前,耸着肩头,开口拆台道。
三人相视大笑。
紧接着,宋歌抬脚轻轻推了推地上的侯毅:“猴子,还在装死呢?”
地面上,口鼻渗血,奄奄一息的侯毅,虚弱地哼唧了两声。
看模样,确实被大虫收拾得挺惨。
宋歌见状,懒得在侯毅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抬手指着大虫警告道。
“老子现在是县令了,你丫在城内,真他妈得给我收敛点!”
大虫满脸憨笑,抬手挠头。
“马六,你盯着点大虫,申时左右,老二会带着兄弟来城内,赌坊的事儿怎么处理,先听他的。”
宋歌一边冲着马六嘱咐道,一边朝着烟柳街的方向快步走去。
马六洒脱地朝着宋歌挥了挥手,示意宋歌放心。
眼看着宋歌的身影,消失在街口之后。
大虫猛然抬脚,狠狠地踩在侯毅的手背上:“我老大让你说话,你他妈哼唧什么呢?”
答应宋歌盯着大虫的马六,见此情形,毫无反应。
……
烟柳街,温柳阁一楼大堂。
齐悲虎一脸严肃地坐在凳子上,从宋歌离去后到现在,一语不发。
单看齐悲虎此时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齐悲虎正坐在学堂内上课。
柳初一一双美目,一直在打量着身前这位天北第一刺客。
觉得齐悲虎给人的感觉,甚是有趣。
敢去大内杀掌印太监陈貂寺的狠人,现实中竟然是这幅……拘谨的模样。
“齐大侠,你究竟在紧张什么?”
柳初一出于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紧张嘛?我不紧张。”齐悲虎一本正经地说道。
柳初一见状,更是好奇,之前在三楼时,这位齐大侠与自己交谈,明明很自然,怎么现在却拘谨?
“你俩聊什么呢?”
宋歌双手负后,掌心中拿着一卷写满内容的纸张,从大门处朝着柳初一走来。
柳初一循声朝着宋歌望去的同时,余光瞥见身旁,一直处于拘谨状态中的齐悲虎,突然松了口气。
“你可算来了!老子都快憋死了!”齐悲虎抢在柳初一开口之前,冲着宋歌抱怨道。
宋歌笑着接茬道:“你这是在哪儿啊?大活人还能憋死?”
“不是这个憋死!”齐悲虎争辩道。
“那你丫的不知道去上厕所?”宋歌没好气道。
柳初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身前两位男人。
柳初一通过手中原有的线报路子知晓,宋歌与齐悲虎二人,也就是昨晚才接触。
宋歌怎么就能做到,让鼎鼎大名的齐悲虎,在如此短时间内,对他如同至交好友一般,放松警戒?
宋歌仿佛洞悉天机一般,转头看着柳初一笑问道:“我走之后,他一直端着姿态吧?”
柳初一抿嘴微笑点头。
“别见怪,这家伙有天北第一的包袱。”
宋歌一边解释道,一边冲着面前的二人,将手中的纸卷摊开在桌面上。
齐悲虎还想说些什么,见宋歌准备谈正经事儿,立马收声,严肃地朝着纸张上的内容看去。
纸张卷首,赫然出现在视线当中的,是四个大字:共享女友!
砰砰!
齐悲虎看见这四个字的时候,心头猛地跳了跳。
他强行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向柳初一望去。
内心深处却是惊疑道,这宋歌……未免也太客气了!
认识才几天,就准备跟自己共享女友?
饶是冰雪聪明的柳初一,见到这个四个字的时候,亦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共享女友。”宋歌双手插在胸前,满脸骄傲道。
“何为共享女友?”齐悲虎追问道。
“这就是接下来,初一要帮我干的活儿了。”宋歌说完,指着卷面上的第一行字。
齐悲虎更加激动了!
果然是山匪,玩得真开!
宋歌对此有所察觉,不着痕迹地白了眼齐悲虎,然后指向纸张上第一行字的内容。
一、整合烟柳街,禁绝一切娼妇行为。
柳初一带着更加疑惑的神情,看向宋歌。
齐悲虎的脸上,则突然显现出一抹黯然神伤。
他想多了……
宋歌微笑着冲柳初一解释道:“一些上了年纪的娼妇,只要是想从良的,我会替她们更改贱籍。并且,如果他们想要留在鹿县,做点正经营生,经过县衙考察之后,还会给予她们每人五两银子的活命钱。”
柳初一根本猜不到,宋歌究竟想要做什么。
索性放弃发问,静静等候着宋歌的解释。
不仅是在鹿县,整个天下都是一样。
青楼内的娼妓,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职业。
娼妇,大多数文化水平低下,赚得都是血汗钱。
歌妓则不同,“妓”通“技艺”。
大多数歌妓,对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
甚至在某一方面的技艺,堪称出类拔萃。
都是些正儿八经靠着,卖艺不卖身吃饭的才女。
一旁的齐悲虎,听着宋歌的言语,看着卷面上的内容。
嘴巴是咂了又咂,胸腔中的浊气,更是叹个不停。
宋歌眉头微皱,冲着齐悲虎,丝毫不见外地骂道:“你要死啊?”
面对宋歌的谩骂,齐悲虎根本不介意,只是一门心思地提出自己的顾虑:“啧!这烟柳街没了娼妇,阳春面恐怕也不好吃了吧?”
宋歌笑骂道:“你错了,没了娼妇,烟柳街的阳春面,只会更加让人,趋之若鹜!”
“哦?”齐悲虎闻言,眉头高挑,好奇心爆棚!
柳初一亦如是。
宋歌也不卖关子,紧接着说道:“尚且年轻的娼妇,由初一安排专人进行教导,不图她们能像真正的歌妓那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起码得熟悉其中一样。”
柳初一听到此处,眼神微亮。
然后,宋歌指向纸张上的第二条内容。
二、所有培训之后的女子,统称为福姬。每日申时过后,统一去往福淘街,沿街歌舞一曲。
“初一,这一条,我需要你在一旬之内,凑齐十名以上,身段婀娜的年轻女子,按照这上面所说的去做。”
柳初一点头道:“这个不难做到,单是温柳阁里,就能凑出至少十位,姿色出众的姐妹。”
宋歌摇了摇头:“姿色出众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体态婀娜!”
“嗯!体态确实比姿色更为重要……”齐悲虎摸着下巴,附和道。
“你闭嘴!”宋歌跟柳初一二人,同时大声呵斥道。
身为天北第一刺客的齐悲虎,面对二人同时呵斥,倒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一股从未感受过的亲近感,突兀地自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紧接着。
宋歌抬手指向第三条。
三、以姿色和体态为考核因素,将福姬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个等级,明码标价在纸张之上。
“不是说不做娼妇的活儿了吗?”柳初一看着第三条的内容,疑惑道。
“是不做了,这个明码标价,指的是跟福姬相处一个时辰的单价。”
宋歌解释道。
“都不干那事儿了,凭什么相处一个时辰还要收费?”齐悲虎更是不解。
宋歌抬手指向卷面上方,标题的其中两个字:女友。
柳初一若有明悟。
齐悲虎仍旧一脸疑惑。
片刻后。
柳初一恍然大悟!
“你是要歌妓主动出阁,招揽客户?”
“是,且不是。”
宋歌脸上的表情,有神秘,有跃跃欲试。
不就是先搞钱么?
老子的手段,能让整个天下,跟着自己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