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偶遇故人

“上个月宫里才又进了十几个秀女,本宫虽得皇上宠爱,但毕竟不如那些个姑娘小姐们年轻貌美,难免失势。

还望邱公公平日里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亦或是皇上有何动向,及时告知于我。”

说完,刘婉眼角余光轻扫,身后宫女便走上前,将一个钱袋塞进邱公公手里。

“娘娘言重。后宫之中,您的地位无人可及。”邱公公礼貌回应。

“是啊,可这不是本宫想要的。”刘婉轻叹了声气。

“本宫只希望在皇上心里留有一寸之地,如此,即便不要这贵妃的位置,本宫也心甘情愿。”

话音落下,她才反应过来,收起脸上落寞,转身出了院子。

“娘娘,您慢些,莫磕着了。”

冗长宫巷中,刘婉脚步匆忙。

“皇上从前可不见得这么忙。”她气鼓鼓的道。

“兴许是近些日子朝中出了事情,皇上日理万机,难免对后宫之事有所疏忽。但他总归是念着您的。

前段时间外番进贡玛瑙,皇上就只赏了您一份,其他宫里的妃子什么也没有。”

宫女耐心宽慰。

“那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了,再说了,不过是赏赐个玩意儿,有什么稀奇的,他从前可是连雪莲那种宝贝都舍得送我。”

刘婉白眼恨不得翻到了天上去。

宫女却是怕得紧,连忙环顾四周,生怕刚刚刘婉的话被外人听了去。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刘婉眉头紧皱。

“娘娘,您忘了?国丧未满,宫里是不能提及昭德皇后的。”宫女小声提醒。

“我就提,怎么了?”

不说还好,一说她满肚子的怨气,刘婉重重哼了声。

“都死了这么久了,还阴魂不散,真是晦气。”

原以为李栖迟死后就能高枕无忧,刘婉却没想到皇后去世乃是国丧,大昭上下需悼念一年。

偏偏一年还未过完,应雍对她的态度愈加生疏。

每想到这些,刘婉便恨得咬牙切齿,只差将李栖迟尸骨挖出鞭打。

此时,养心殿,应雍专心处理政事,旁边放着的鸡汤已然凉透,也不见他动一下。

“阿岁。”

他看着文折上的内容,嘴中喃喃自语。

“又是她。”

上回前往夷族治理疫病,也是交由她手。没想到这次查捕贩卖私盐一案,同她也有关联。

“皇上可是有所疑虑?”

底下的官员见他冥思苦想,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应雍回过神。

皇后已经死了许久,这个阿岁,不会是她。

“对了,荣滇府尹范思修,朕是不是见过?”

他目光往下扫,落在“范思修”三个字时。

“回皇上,范大人曾高中探花,任职兵部尚书,为山南道解试主考官,后面因职务疏忽,被贬为云州太守,今年年初才升为荣滇府尹。”官员斟酌了一下词句才回答。

“短短一年不到,就立了两件大功,实在是难得。”应雍眉头轻挑,饶有兴致道。

“把他调回来吧。”

“臣遵旨。”

……

很快,贩卖私盐一案惩罚结果出来。

陆子明系主犯,遭至斩首示众。其余人皆被流放到沙洲岛。

皇上念及陆渊和李栖迟查案有功,再看在二人治理疫病,为大昭争了光的份上,好心免去了诛连九族的惩罚。

陆渊正式成为陆家家主。

而范思修因治理疫病和查捕私盐一案两件事情有功,被调回了京城任职。随之萧楠也被升为云州太守。

陆子明的盐场被萧楠遣散,李栖迟为了解陆子明父子所作所为与之同路,核对盐场工人的户籍时,却发现了蹊跷之处。

“阿岁姑娘,人带到了。”

官兵将一位年轻男子送到了房间。

“你先下去吧。”李栖迟吩咐。

待到官兵走后,屋内只剩下二人。

“你不必担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李栖迟语气温和,宽慰男子情绪,“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姑娘但说无妨。”男子毕恭毕敬。

“我看你户籍上说明,你曾是京城英国公府人?”李栖迟强压内心激动。

重生一次,又身在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的荣滇,她已经许久不曾听到自己母家的消息。

“回姑娘的话,小民的父亲乃是英国公府的管家,故而小民在英国公府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差。”男子回答。

“你父亲姓甚?”李栖迟追问。

她是说面前男子熟悉,原来是这个缘故。

“姓房。”

房叔……

李栖迟心头一颤。

可房叔的儿子怎的会来到荣滇,替陆子明制作私盐?

她越想一颗心便越揪得紧,只好再继续询问。

“阿岁姑娘有所不知,原昭德皇后是英国公府的千金。昭德皇后逝世后半年,英国公府上下便被秘密处死。

其余存活下来的也不得好下场,女眷充作官妓,男眷四处流放。小民就是被前任荣滇府尹调派去陆老爷的盐场的。”

男子老实憨厚,知晓阿岁并非坏人,自己如今又下场惨淡,再差不到哪去,索性将实话一五一十说出。

“盐场里除了小民,还有两个国公府的人。我们在世人眼里都已经死了。”他苦笑道。

生生逼死她和鸢儿,秘密处死她的族人。

应雍当真是要将她赶尽杀绝啊。

李栖迟浑身发抖。

“阿岁姑娘,您怎么了?”男子见她反常,小声关心道。

“你日后愿意跟着我吗?”

李栖迟努力抽回思绪。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远走高飞,要么跟着我,做我的侍从。”

正好她现在需要帮手。

男子认真思索片刻。

随后,他跪倒在李栖迟面前。

“小民愿跟随阿岁姑娘,一生为您效劳。”

李栖迟低头看着男子,心中五味杂陈。

同是李家的人,如今却在远离京城的荣滇相遇。

他们一个被逼死,往日荣华不在,肩上被迫背上血海深仇。一个被流放至此,下调去为陆子明办事。

一样的是,在世人眼中,他们都已经是死了的人。

这一切都是拜应雍所赐。

“你叫什么名字?”李栖迟缓缓开口。

“回阿岁姑娘,小民单名一个桥字。”男子低头回答。

“日后我便叫你阿巧吧。”

阿巧,同桥。

现在不是将自己真实身份公之于众的时候。

还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