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心,日后有一天我会让你改回你原来的名字。”
李栖迟郑重承诺。
“小民在荣滇无亲无故,离开盐场也无处可去,您愿意收留小民,小民已经感激不尽,再没有其它所求。”
阿巧诚惶诚恐,忙不迭应声。
他自是听不出李栖迟言下之意,李栖迟也未多加解释。
待到贩卖私盐一案尘埃落定,陆渊携刘氏和李栖迟,领着一众陆家家丁前去陆子良坟前悼念。
“夫君,你在天有灵,可看见了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伤害你的人已经受到惩罚了。”
刘氏瘫坐在陆子良的墓碑前泣不成声。
许是才下过大雨,天气昏暗,更衬得周遭气氛悲凉。
李栖迟见此情景,没来由想起阿巧告诉她的事情。
李家自崇明帝时便从了军,后人更是为平定战乱立下赫赫战功。最后的下场却是尽数死在一场火里。
应雍好狠的心。
“阿岁。”
陆渊轻轻唤道。
李栖迟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眼角有泪。
“又下雨了吗?”她赶忙将泪渍擦拭干净,抬头望了眼天空。
“应当是的。”陆渊语气温柔似水。
“我们回去吧。”
他轻轻拍了拍李栖迟的手背。
瞬间,一股暖意涌入心田。
李栖迟难得的没有躲闪。
回到府邸,刘氏将二人喊到房间。
“现如今渊儿成为陆家家主,你们两个的事情也应当尽快落实了。虽说还未成亲,但在我心里,阿岁早就是我儿媳。”
李栖迟和陆渊未想到刘氏忽然提及此事,两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娘,国丧未过,我与阿岁就是再着急成亲也没有用啊。”陆渊回道。
“我知道。”刘氏微微一笑,“成亲是迟早的事情,不急,我怕的是外面人说闲话,对阿岁不好。”
“阿娘,您放心,之前我与陆大哥治理疫病有功,百姓们还念着我们的好,定不会说道我们的不是的。”李栖迟温声宽慰。
“但渊儿当了家主,你身为陆家未来的女主人,府中中馈理应由你操持。”刘氏笑眼盈盈,望向李栖迟的眸中尽是和蔼。
听罢此话,李栖迟一怔。
陆家在荣滇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又与官家来往密切,刘氏竟也放心将家里一半事务交由她来操持。
也不知若她哪日知晓自己并非真正的阿岁,该会是何感想。
李栖迟忽然生出羞愧之意,默默低下头。
“阿岁,这个给你。”
刘氏牵起她的手,将一样东西小心翼翼放在她手上。
李栖迟掀开外面包裹的手帕查看,竟是一枚手镯。
她前世国公府小姐出身,又当了好些年的皇后,什么名贵之物没有见过。
面前这手镯成色通透,摸起来圆
润光滑,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我母亲赠与我的。”刘氏告诉李栖迟。
“如此贵重,我怎能……”
“你如何不能?”
李栖迟话音未落,刘氏便抢过话茬。
“你与我和渊儿相守这么多年,又因国丧迟迟未能有个名分,我现下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为的是让你安心。即便渊儿重回陆府,当了家主,他也只认你一位夫人。”
刘氏此番话语情真意切,李栖迟不禁动容。
“娘,阿岁年纪尚小,我与她又还未成亲,您这般热情,可是要吓到她了。”
陆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将手镯还给刘氏。
李栖迟忽然将手镯攥紧。
“阿娘这是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被吓着。”
她亲昵挽住刘氏手臂。
“就是。你啊,想的太多了。”刘氏笑呵呵的道。
陆渊本意是为了帮李栖迟解围,眼下见二人其乐融融,便也未再多说什么。
“方才谢谢你。”
从刘氏房间出来,二人并肩同路。
“谢我做什么?”李栖迟歪过头看向陆渊。
想来是最开始她满脑子只有仇恨,无暇顾及其它,她竟现在才察觉,陆渊生的确实好看。
在京城,应雍便已经算得上是顶英俊的男子了。
李栖迟记得她初次见到应雍时,就因着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将她迷得心神荡漾。
若是早些遇到陆渊,她也不会着应雍的道了。
不对!
自己在想什么呢。
李栖迟连忙回过神。
“我知道,刚刚你答应我娘,是为了哄她开心。”陆渊注视前方,不曾察觉异样。
李栖迟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刘氏待她真诚,她确实不忍开口驳了刘氏的好意。
“你放心,我不会逾矩的。”陆渊停下脚步,面向李栖迟,“真到了那一天,我自会向我娘解释清楚。”
“时候还早。”
李栖迟总觉得对不住陆渊和刘氏。
好似是她的出现,扰乱了他们三人的生活。
“你也放心,这段时间你才接手陆家,有得事要忙,我会操持好后院,不让你有后顾之忧。至于阿娘那边,顺其自然吧。或许还未到那一天,她便自己察觉到了。”
“好。”
末了,陆渊应道。
之后半月,二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涉。
只是偶尔陆渊被陆子明和陆润从前所做的事情气着,李栖迟会出面宽慰几句。
直到范思修回京之前,在醉仙楼设宴,邀李栖迟和陆渊参加。
酒足饭饱,陆渊早早离场。
他心烦意乱,回到府里便叫人拿来利剑,在后花园中练起武来。
“阿岁。”
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李栖迟身影,陆渊立即停下手中动作。
“你怎么了?”李栖迟关心问道。
她何等聪慧,怎可能看不出陆渊反常。
自到了饭桌上,他便闷闷不乐,只是碍于有人在场,未表现出来。
“我没事。”
陆渊目光躲闪。
“可是看到范大人升职,心中有些羡慕?”李栖迟猜测。
周围也无旁人,她索性省去了那些个弯弯绕绕,说话直白了许多。
“不是。”陆渊摇头。
“你莫要猜下去了,我没什么事。”
李栖迟见状也未多说。
除去这个,她想不出其它原因。
李栖迟回忆起自己做过的那几个梦。
若是陆渊有羡慕范思修为官之意,岂不是证明,他在治国理政上是有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