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包藏祸水的养女

“诶,我左不过是训斥了你两句,你哭什么啊!好了好了,爹的乖女儿,不哭不哭。”

被飞扑的谢父身体僵硬了一瞬,旋即拍了拍谢长歌的后背。

女儿跟他素来不亲近,如今这么一扑二哭,但让他有些鼻酸,眼睛里好像进沙了。

谢父曾暗暗羡慕过其他大臣一回到家就有乖女儿嘘寒问暖,看着别的父亲带着女儿上街买东西更是向往,可女儿长大了后再也不似幼时乖巧可爱,反而变得循规蹈矩,让谢安又爱又恨。

“半日不见姐姐竟变得如此娇气,想必是求得皇上赐婚成功,便有些舍不得爹娘吧。”

谢长歌抬头看向比自己大两岁的义姐谢玲,她身披狐裘大衣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生得极其普通,也就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三年前皇帝在民间微服私访,途中遇到了卖身葬父的姐妹俩,姐姐谢芳华长得清纯可人,颇有野花之姿,被皇帝纳入后宫。

而妹妹谢玲则是被皇帝随口一句:“此女也姓谢,与谢爱卿如此有缘,朕就将此女托付给爱卿了。”

当初皇帝说得囫囵,并没有直言将谢玲赐于谢父做妾,他爱妻心切,索性收谢玲当义女,承诺及笄后给她相个好人家。

有些感动的谢父舍不得推开久违的小棉袄,他板着脸质问道:“孽障!你一大早跑出去就是为了逼皇上赐婚?!我不是说过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吗?你为何就是不愿等一等呢!”

谢母心疼地拍了拍谢长歌颤抖的身躯,柔声道:“长歌,爹娘已经在周旋了,你实在不该主动求赐婚,传出去于你名声不利,就算是成功嫁到北燕也会不受婆家待见啊。”

看啊,谢长歌不畏艰辛非要嫁给北燕质子,爹娘却鼎力支持,甚至不惜背上叛国的骂声。

谢长歌松开手,站直身子,掷地有声道:“爹娘,我不嫁了,我想永远陪在你们身边,照顾爹娘颐养天年。”

谢父感动之余还是搬出了自己固执的想法,“放肆!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难不成我们还能陪你一辈子吗?”

谢母白了谢父一眼,回怼道:“陪我们一辈子又怎么啦?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了,皇上都颁布法令女子也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咱们长歌只要不触犯律法,她做什么我都支持。”

谢长歌朝着谢母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知女莫若母,谢母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看得谢长歌破涕为笑。

谢母见谢父还想挣扎,她不耐地催促道:“进去说吧,你没看到长歌冻成什么样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谢父这才注意到谢长歌正瑟瑟发抖,他流露出心疼的神色,遣散下人后带着谢长歌回到暖房。

回到暖房的谢长歌换了干净衣服,抱着汤婆子坐在椅子上,她冷声问道:“方才我什么都没说,义姐你为何忽然提及赐婚之事?难不成义姐你派人监视我?”

求赐婚这件事就连谢父谢母也只是猜测而已,可谢玲却脱口而出。

前世自己到底低估了多少人的野心,竟没有发现身边被豺狼虎豹窥伺,等发现时为时已晚。

“瞧妹妹这记性,也许是你无意中提起过,但你自己给忘记了呢。”

谢玲巧妙地将锅甩给谢长歌,谁都知道谢长歌跟北燕质子来往密切,都默认她将嫁到北燕。

谢母悄无声息地瞥了眼包藏祸心的谢玲,这丫头她怎么看怎么不喜欢,奈何谢安这犟种声称皇命难违,必须找到合适的夫婿再把她嫁出去。

谢长歌义正辞严:“绝无可能,北燕近年来贼心不死,卷土重来未可知,我怎么可能置全家的生死于不顾,跑去皇宫求赐婚呢。”

见女儿如此懂事,谢父心生感慨,长歌真的长大了,知道以大局为重了。

谢父承诺道:“就算是长歌你想嫁到北燕也无碍,此事需从长计议,我的女儿必定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不能沾染半点污名。”

谢玲不一会儿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柔弱道:“那兴许是姐姐记错了,妹妹莫恼。”

谢长歌睨了一眼说哭就哭的谢玲,烦躁道:“我不过是随口问两句,你怎么还摆出一副受欺负的模样?该委屈的难道不是我吗?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前世她跟谢玲交往不多,只记得谢玲好像借着丞相府的势嫁给了个从五品官员为妻,夫妻关系未可知。

当初爹娘沦为阶下囚谢长歌还去求过她,不过她怕引火上身,始终闭门不见,甚至引来官差抓捕自己,试图在苏南风手里讨到好处。

“我...我...”谢玲吞吞吐吐,像是被谢长歌吓到说不出话来。

“你来我家已经三年了,我爹可是桃李遍天下的丞相,我娘是书香门第的正统嫡女,为何你半点风范都没学到,还一副小家子气,做错了事不懂得道歉,只会含糊其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爹娘没有给你请最好的教书先生跟教养嬷嬷,有意藐视皇恩。”

谢长歌冷冷瞥着谢玲,她语气轻快,透着明显的不平与愤懑,其中还夹杂着委屈。

自从谢玲来了以后自己跟爹娘频频闹矛盾,以至于自己求得赐婚以后直接搬出了谢家,跟爹娘断绝联系。

谢父愧疚地低下了头,谢母满眼心疼地看着曾经温柔贤淑的女儿,她有满腹委屈却时常一人承受,也是被逼急了才会字字珠玑。

谢玲惊慌失措地低头认错,潸然泪下道:“姐姐错了,妹妹别生气,姐姐给你道歉。”

听到谢长歌拿皇帝说事,谢玲心生怒意,明明自己被皇上赐给谢安为妾,没想到谢安竟然拿自己当女儿看待,及笄一年有余都没给自己寻到合适的夫婿,平白消磨自己的年华。

重活一世的谢长歌猛然发现谢玲的恨意如此明显,她不禁冷笑道:“我是谢家众星拱月的独女,可没有兄弟姐妹,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上辈子自己求赐婚成功回到家中是什么样子呢?

谢玲有意挑唆,爹娘震怒,自己搬离谢家,直到自己出嫁才知道他们用毕生积蓄给自己筹备了丰厚的嫁妆,生怕自己在北燕受委屈,后来在苏南风的威逼利诱下铸下大错。

谢玲频繁参加宴会,无意将自己以死相逼的过程添油加醋地告诉所有人,满足世人的好奇心。

谢玲死死垂着脑袋,她不敢让三人看到自己愤怒的眼神,咬牙哭泣道:“是...是义姐错了,还请义妹、义父和义母原谅玲儿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