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再三,她决定冒险前去镇远侯府见一面许北安。
镇远侯府看守很是严苛,而且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弄得百姓们每日自发拿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在镇远侯府的侧墙下面边扔边骂。
“他喵的,你后背梁长疮骨脐眼流脓,真是坏透了。”
“黎家你都害,真是泥菩萨的胸怀,没有心肝的玩意。”
向芷站下听了会,骂什么的都有。
她有些想笑,当初父兄刚出事时,她出门也会被这样指指点点,不过确是骂她父兄的,骂她父兄为了名声,为了地位,对已经投降的喀什儿族出兵,不听劝阻冒进致使三万先锋全军覆没,不拿别人的命当命。
如今,西疆骚乱,无一将领能领兵出征,他们便又想起了自己的父兄。
她觉得有些讽刺。
“这位姑娘你让让,老妇人我还有些烂菜叶子没扔完。”
向芷回神,朝边上看去,忍不住皱眉。
这位她认得,姓姜,城中菜场卖菜的,她的儿子就是与父兄共同牺牲的那三万分之一。
“您不是恨极了黎家吗?”
妇人微微一愣,随后答道,“他吃了熙宁将军诶,熙宁将军走了,现在城外没人设粥铺了,我们啊都快饿死了。”
向芷再次怔住。
等再次回过神来,她已经有了混进侯府的计划。
她换了身粗布衣裳重新回来,提了框烂菜叶子,也站在墙根处开始扔东西,隔壁妇人骂一句,她便跟着扔一句,而后趁人不注意,将自己手上的银镯子扔了进去。
“不好意思,两位大哥,我哥留给我的镯子不小心被扔进去了,我能进去找找吗?”
最后,她靠着捡镯子,成功混进了侯府。
好在看守的都是西郊大营,曾经的黎家军们,他们恨不得有人混进去杀了许北安,因此只是随便问了几句,便放她进去了。
院中的花已尽数开败,焦黄的叶片透着股腐烂的气息。
她顺着院墙一直往镯子的方向走,直到守卫看不见的地方,才骤然调头,往许北安的书房去。
她很顺利便来到书房门口,中途竟无一个下人阻拦。
书房门大敞着,门口的花架上一层落着层薄薄的灰,一看便是好几日无人打理的状态、
屋内,许北安瘫坐在椅子上,胡子拉碴的,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侯爷?”
……
“侯爷?!”
连喊了几声之后,许北安才徐徐抬头。
“侯爷,是我。”
“你,你是……”许北安眼中光亮慢慢聚集,随后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来抓住她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嘘!”
许北安自嘲的笑了笑,“放心吧,这里除了我连鬼都没有,怎么喊都不会有人听见的。”
“侯爷这几日可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向芷严肃脸,“可以说是群情激奋,我父亲说,皇上可能会为了平民愤,直接……”
许北安神色失落。
“所以侯爷,您可有办法自救?”向芷望着他,一脸真诚。
许北安苦笑。
“我这个侯爷有名无实,唯一一点权还是从黎婉身上得到的。”
“外面都在传,黎家两位将军是您害死的,这传言可是真的?”向芷直接了当的问道。
“真假如何,反正我都要死了。”
向芷沉吟了下道,“昨晚我偷听父亲说话,父亲说不相信仅凭您一人,便可以将远在天边的黎家两位将军害死。”
许北安苦笑,“果然我在众人眼中就是这种无用的形象。”
向芷无语,但为了真相,不得不继续忽悠道,“不是您能力不够,而是您没有理由害他们。”
听罢,许北安慢慢燃起希望。
向芷接着道,“所有,如果您真有幕后之人,您不妨向他传个信,就算不能拉他下水,至少让他救您一救,就算两者皆不能,至少也得让世人知道真相,不能您一个人背这黑锅不是。”
她言辞恳切,句句戳在许北安心上。
半晌,许北安重新抬头,眸色精亮。
“好,你等我下。”
说罢,许北安回到桌前,刷刷几笔过后,装进一个信封,又用火蜡封起后,郑重递给向芷。
“姑娘,拜托送到东宫,太子府邸。”
太子,向芷心中沉了沉。
她从不知道许北安与太子有交情,就算有,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还没有到太子能出面冒死救他的地步。
除非……
难道太子才是那个幕后之人?
“向姑娘!”
“谢谢。”
向芷接过信,一步没停的离开。
“姑娘,镯子找着了吗?”门口守卫关切道,“进去这么长时间,可是被里面那女的欺负了?”
“哪个女的?”向芷疑惑。
“就那位沈夫人呗。”守卫道,“那位成天发疯,不是对着石头磕头,就是拍门要见皇上,那皇上哪是说见就能见的。”
向芷心中警觉,看来这沈玥可能知道些什么。
“行了,找着就快走吧,我们也要换班了。”
向芷道谢后离开。
她拿着信,对光看去,试图看清里面写的什么。
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有张信签纸。
向芷又看了眼封口的火蜡,或者……将它拆开?
可是,太子一向谨慎,若是贸然打开又难以复原,只怕会引起太子的怀疑。
究竟拆还是不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