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爷,你咋知道他俩仍在世上?”青龙一脸愕然。“他俩要是不“你小子!”老烟薰白他一眼,拿烟杆儿敲他的头,在人世,就是鬼了。是鬼,烟爷还能不知道?”
“瞧“烟爷打的是!”青龙眼快,头一歪,闪过一击,嘻嘻笑道,我这一急,竟就忘记烟爷是干啥吃的了!"
英芝清醒后,在床上哭了一整天,饭不吃,水不喝,无论家兴如何问,如何劝,只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英芝一醒就叫饿。成刘氏做出几碗面疙瘩,她一气喝下三大碗,倒在床上又睡,一觉睡到小响午。
这日青龙没让家兴出工,要他专门守护英芝。家兴正在收拾院落听到里屋传出响声,知是英芝醒了,赶忙进去。
英芝没睬他,勾头四处搜导。
“找啥哩?”家兴小声问道。
英芝回到床沿上坐下,发会儿怔。窗子小,天也有些阴,屋子里光线很暗。家兴走到英芝跟前,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摸住英芝的肩,柔声问道:“要啥,我找!”
英芝将他一把推开,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子:“我的簪子!“簪子?”家兴吃一惊,“啥簪子?”
“玳瑁簪!”英芝又出一声。
家兴身上陡起一层鸡皮疙瘩:是邓芝娴!
是的,英芝说话的声音,简直就跟张家儿媳芝娴在世时一样。再说,英艺从未见过玳瑁售,甚至没听说过那物什儿,这阵儿资然问起匪夷所思!
家兴细审英芝,见她两眼儡直、神态就如昨日他爹附身时一样,毫无疑间,有鬼再次附她身了,且这个鬼是土改那年在自龙庙大殿里吊死的张家媳妇邓芝娴!
家兴忖出情势,反倒沉下心来,走到一旁,打开一只木箱子,翻腾一会儿,从里面拿出老有林交给他的玳瑁簪,递过来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英芝接过簪子,拿在手里,看着它流泪。端详一会儿,她走到窗前,对镜缓缓梳理。梳理好一阵儿,她绾起头发,插上簪子。真是一个高雅的发型,家兴看呆了,竟然忘记是芝娴的阴魂附体。
就在这时,旺福醒了,哭起来。听到哭声,英芝回到床边,抱起旺福,搂着他,轻轻拍打。旺福想是饿了,仍在哭。英芝一下,掏出胸脯,塞进旺福嘴里,一边拍打,一边唱歌:
睡吧,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手臂轻轻摇着你
妈妈摇你快快安睡
睡在摇篮里
温暖又安逸
睡吧,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自嫁过来,家兴从来听过英芝唱歌。在家兴心里,英芝是不会唱歌的,何况是如此优美的旋律?
英芝唱出两句,家兴就听出是芝娴唱的,且是唱给爱子乔处的
家义庭然想到当年南岗子上的情联,那时天环和乔娃围着芝娴的户体累、唱的也是这个调,心里一酸,眼泪流出来,一边抹泪,一边小西明,“我知道了,你是天珏嫂子。嫂子,我正有话说给你哩。这个子你的。那年你让道爷交给天珏哥,道爷没交成,交给我爹了。我爹正要给天亚哥,他疯了。乔娃小,我爹只好收起簪子,想等天珏研病好点,或等乔娃长大了,再交给他们。我爹没等到这天,临走时,把子交给我要我转交。我一直藏着,谁也不让戴。今儿嫂子来了,我就还给你!。英芝没理他,依旧唱歌,一遍接一遍地唱。唱一会儿,旺福吃的奶,沉沉睡去。英芝放好旺福,僵着腿走出院子,
家兴跟出来。
见到英芝的样子,成刘氏脸色变了,颤着声道:“英芝,你…你又咋哩?
“妈,来客了,是芝娴!”家兴悄声说道。
英芝依旧不说话,径直走出院子。家兴见她走得不快,也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没过一会儿,易姐儿及左右邻居也都瞧见了,互相打个手势,跟在家兴身后。谁都知道是鬼又附身了,因而谁也没说话,只是跟着英芝走。
英芝绕过四棵杨树,径直走向村子西北侧的大队部,也就是张宗庵家的大院子。快要走到时,家兴这才忖出芝娴是想回家,心里一,不由加快步子。
英芝一直走到院门前面,扫一眼写着“战红旗人民公社东方红大队”的木牌子,身子一扭,动作娴熟地拐进院门。
这是大队部,家兴怕她闹出事来,赶前一步,一把扯住英芝的胳膊。英芝猛力甩开,昂首走人院中,打风扬办公的小院子前面经过,近着优雅的步子,沿着主甬道款款步入后面的主院。
张家院子分三进,第一进是前院,第二进是中院,第三进是后院。前院又分东西两进,东院一进是天环小时候住的,后来改为书房,西院是厨房兼管家、臣仆住的。中院是宗庵两口子住的、也是张家的核心房,微着张家的贵重财富。后院最是安静,被用作少爷张天球和邓芝编的婚房。如今、整个院落都作公用了,前院东进改为大队部,西进设为城销社,中院是供销社库房,后院是大队部库房。凤扬将供销社的大门开在西墙上,一则方便群众购买东西,二则不影响大队部办公。院内只留下后门,方便营业员取货。
英芝昂头直走进去,到中院,门上挂着锁。英芝打不开,站在门前瞧一会儿,拐回来,缓缓走向天珏书房。
更多的人围过来。此事也早惊动风扬,皱着眉站在门口。英芝显然并不怕他,冲他直走过来。风扬重重咳嗽一声、见镇不住她,赶忙让到一边。家兴见事闹大了,跨前一步,扯住英芝,被她推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家兴稳住步子,对风扬赔笑:“支书,您别生气,英芝鬼上身了!是芝娴!”
昨日老有林附身的事,风扬也听说了。这阵儿见英芝的行为举止无不跟芝娴在世时一样,风扬也是惊骇,汗毛倒竖,声音变了,嗫嚅道,“裣讶版顧……她想干啥?”
看那样子,是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文,风扬稍作迟疑,掏出钥匙,快步走到中院和后院开门。英芝没有走进风扬的办公室,只在院中几簇竹子边站下,两眼直直地看着竹子见风扬打开中院的门,家兴走过来,小声对她道:“嫂子,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