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挖矿

白云天转身要走,雪梅又叫一声:“白大哥--”声音宛如磁铁将白云天的大铁脚吸住了。

“白大哥,”雪梅又叫一声,声音软软的,“我不知昨个谢您哩!”

“谢我?”白云天打个怔,扭过头,“谢我啥哩?”

“那天分地,要不是你说出那几句话,我心里就没法踏实!说真的,我一夜没睡好,一直在想着你,想着你说的那些话!”“你……你咋想哩?”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个当大官、说大话的,那阵儿才知道,你的心里也是装着俺这些小百姓的!

“唉,”白云天长叹一声,声音哽咽,“雪梅,我……我脑子发昏,犯下大罪,对不起许多人,尤其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我……我…我好悔呀!”

“白大哥,甭说了!”雪梅的心里也酸了,“你是好官,百姓心里有杆秤哩!”

“唉,”白云天再叹一声,“雪梅,这跟你说,前两年,我净干傻事!我是种庄稼的,咋能不知道一亩地能打多少?各队的存粮有多少?可我总觉得,干革命要有一股子热涨劲儿。日天炮那玩意儿,我压根儿就不信,但我想,这是做群众的思想工作,让他们鼓足干劲,实现共享主义,谁想到上级真还根据这个收公粮哩!再说,当时我也真是犯昏,脑子里不知是咋想的。明知下面说的是瞎话,是假话,可一见上面的人,实话连我自己也不敢说!人们说我是战斗英雄,这阵儿想起来,我分明是个稀屎蛋,是个怕死鬼!要是英雄,我就该站出来,把实话讲出来,不怕丢官,不怕挨斗。想想也是,即使挨斗,又算个哩!想当年打仗,脑袋瓜子整天拴在裤带上,说扔就扔,根本没个怕字。这阵几不打仗了,这脑袋倒是金贵起来,连那个狗屁芝麻官儿,竟也看恁重,想想真是害臊!"

“白大哥,”雪梅盯住他又看一会儿,转开话题,小声问道,“你的家里真没人了?”

“这……”白云天急了,“雪梅同恋,你咋不信我哩?我……要是家里有人,昨……咋能……"

“白大哥,”雪梅截住话头,“你……你想一辈子插在四棵杨?”“这还有假?”白云天表白。

“为啥哩?”

“为……为……”白云天的大疤脸憋得通红,话却说不出。

“说呀!”雪梅的大眼依旧盯住他。

“为了能看你!”白云天的声音小得就跟蚊子嗡,头低得像地主“看我?”雪梅火辣的眼睛盯着他,“我好看吗?”“好看死了!”白云天轻声加一句:“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骗人!”雪梅嘴一撇,移开眼去,“比我美的多的是,具城里一大堆,公社里一大把,咱村里也有的是。不说别人,香竹嫂子就比我长得美!”

“那是在你眼里,在别人眼里!”白云天较起真来,“在我白云天眼里,这世上只有你最美,最中看!”

“你说的当真?”“白大哥,”雪梅的声音酥了,身子软了,“我发誓!”

“白大哥,我信哩!”白云天伸手就要发誓,雪梅拦住,笑道,“雪梅!”白云天小声叫道。

“白大哥,你要说啥?”“我……我得走哩!”

白大哥,你……我想再间一句话:这个世上,你最喜欢谁?”“这还用问,最喜欢你,喜欢八年了!”

“这阵儿是不是不喜欢了?”

“我……我……喜欢死了!

“既喜欢,昨不来看我?

“我……我……我不敢来!

“为啥?"

“撿苾设犏欧ヌ茔碑到你!

“啥子吓我了?

“脸上这块疤!

“白大哥,这是光荣疤,咋能吓到我哩?”雪梅笑起来,“其实你不知道,你吓我的,不是这块疤!”

“那……是啥?”

子'是你的大官!

“雪梅!”白云天心里一阵发颤,“我…我…”

“白大哥,”雪梅脸上的红星退去了,“这阵儿你不是大官,是百姓了,就没啥吓住我了。你心里有话,只管说!”

“我……我…”

“说吧!”

“我……我喜欢你!”

这话你说过了!”

“我……我想娶……娶你!”白云天豁出去了。

“你想八年了,是不?”雪梅的两只大眼盯牢他。

“是的!纵使小樱花,也打跑了!”

"那……你为啥不托媒入,对我爹说?”

你……你要媒人?”

"没媒人,我咋能嫁给你哩?

白云天欣喜若狂,扭头就跑,又被雪梅喊住:“你找谁?”“风扬!

“不中!”

“那……我找谁?”

“你去白龙庙,找校长宗先,他是我六爷!

白云天一溜烟儿去了。

见他渐去渐远,雪梅长叹一声,转过头来,缓缓走到风扬桌前,呆朵地盟着他的桌子。望一会儿,梅在他桌边坐下,像风扬一样,目光透射出去,落在外面的竹丛上,眼里滚出泪花,道:“风扬哥,你信命不?我信了。我……我和你,是苦缘,这辈子,我……我不候你了!若有来生,你一定要娶我,不要……苦自己!”

两个月后,由宗先校长提亲,白云天、张雪梅喜结连理。

婚房是紧急搭建的。青龙号召全队青壮劳力大干半月,在老五家西侧的半亩空地上盖起一幢土坏草房,还砌起一个大院子。

在震天动地的爆竹声中,在大人娃子的欢呼声中,东方红大队党支部署记张雪梅由二队嫁至四队,被战红旗人民公社原署记白云天抱进新起的洞房里。

吃喜酒的人中,没有韦光正。

雪梅出嫁这日,风扬喝多了。

回到家里,风扬想吐,却吐不出来,窝在床上憋到后半夜,总算出货,弄得床上、地上皆是,自己和陈姐儿身上更是污秽不堪。陈姐儿打来两盆水,先为风扬洗,后洗自己,再后清理屋子。

收拾完,鸡已叫了。陈姐儿累了,躺在风扬身边睡去。陈姐儿还没完全睡熟,迷迷糊糊觉得有只手摸她,从上摸到下。陈姐儿打个惊怔,睁眼一看,是风中,场

风扬在抚她的胸脯。八年来,这是风扬第一次摸她,陈姐儿激动得哭了。

“梅儿、梅儿--”风扬一边抚,一边呢喃,陈姐儿叫陈淑美,小名叫美儿。风扬叫得轻,“梅”“美”分不清,陈姐儿听得心里发颤,悄无声息地光身子,贴在风扬身上。风扬搂住她,紧紧搂住她,口中继续叫“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