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玉笙寒?”
怎会是他?
国师?
大鄞国的国师?
呵呵,别开玩笑了,她一定是在做梦,眼前出现幻觉,还没醒来。
姜绾着实有些不敢置信的忙闭上双眼,可此时,那人一席雪白的儒服,竟然已经似笑非笑的来到了姜绾的面前,让姜绾几乎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模样,微微弯下身子:“这位,应该就是姜长史府上的千金,姜绾,姜小姐?”
夫子点点头,微笑的抚须走来。
“正是。”
大概来之前,夫子与俊王妃早已经将姜绾的品性与贤德给吹上了天,是以,眼下这位才这般的看好姜绾,居然还主动前去与她招呼?
“啊……”
“唔!”
姜绾却险些尖叫出声来,出尽了洋相的忙捂住自己的口鼻,让自己不那么愕然,显得与其他女子看到玉笙寒的时候迥然不同。
旁边的几位贵府女子,却是听玉笙寒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已然被那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的音色给征服了。
“玉国师。”
“国师大人。”
以明玥郡主为首的一行贵府女子全部起身行礼,那目光扎在姜绾的身上,就像是无形的箭矢,着实痛彻到骨髓灵魂。
“玉笙寒,你……”
姜绾当时便压低了嗓音,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笙寒袖子中手,假装弯身为姜绾拾起忽然落在地面上书籍的同时,也已经悄悄的放进去了一张纸。
“姜小姐看起来很拘泥。可否是对于本国师今日来此授课,有何处不满?”
姜绾听闻此话,再看向周遭,那一道道刮人的视线,已经快要将其淹没。
“呵,怎会?国师大人肯纡尊降贵,前来为我等小辈授课,乃是我等小辈的福气。绾绾早便听闻,我大鄞国国师,乃是文武双全,无人能出其右。不光面貌举世无双,便是这才学八卦的本事,也是周遭列国中数一数二之辈。”
“如今不过身为五品长史之女,竟能亲自得国师授业,绾绾只觉得此乃天大的荣幸,又怎敢有所质疑?”
放屁。
她可从来不知,这人居然就是大鄞国国师,玉笙寒?
一时间,还是没能止住心中的怒焰,姜绾着实失去了分寸,有些怀疑,自己此前认识的那人,可是眼前这位国师千万张面貌其一?
玉笙寒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漠的一笑,那眼底,似早已经看穿了姜绾心中所想,只道:“如此便好,书册,收好,莫要辜负了前辈大儒的心血回馈。”
“……自然。”
脖子蓦然被哽了一下,姜绾便是再怎么不得意,却还是僵硬的把那本书从玉笙寒的手中接了过来。
“切,不过便是夫子与王妃娘娘喜爱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身侧,却已经有人不满。
玉笙寒好生撩了姜绾一顿,这才又单手背后,抬脚,朝着前面的案桌走去。纤纤玉指轻轻的撩起袍服,竟然也如同看到了谪仙那般,着实让人觉得此子只应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见。
姜绾耳边不时便传来那人谈论这世间道理的话语,原本扎眼的目光,也很快被前面那正襟危坐的男子看去,无人再关注姜绾这边。
姜绾着实咬紧牙关,收拢了自己的掌心,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书籍。那上面异样的感觉,忽然吸引了她的主意。
是字条?
抬眼再看那前面依旧在绘声绘色讲解的玉笙寒,姜绾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遭,发现那群贵府女子的目光全都落在玉笙寒的身上舍不得移开,忙翻开书册的一角,发现里面就只写了一行字。
夜半白耳柳梢头。
夜半,自然就是子时。
这“白耳”又是何意?
前方的某人却也正说起这字的组成。
“偏旁,部首。自如其形,一如做人。便如同这皇,白王组成一体,自成一格。见者皆知其尊,其贵。贱亦如此。可反过来,再思,不过便是一字。何来贵贱?是以,做人便如同做字。只维持本心,便不分贵贱。你若觉得自己本身便生来身份卑微,或身份尊贵,那便已是失去初心。”
“可玉先生,这贵族,就是贵族,平民百姓也只是平民百姓。如此说来,玉先生所言,岂不是只观其形,却并不在乎其中深意?”
说话执意的,自然便是那心气高傲的礼部尚书之女。
此前多次为难姜绾。
连同那定国侯的千金,也有些疑惑。想来,在他们这等人心中,自然是生来就有了那贵贱之分。
姜绾犹如看热闹般,忽然明白了这白耳二字究竟何意,合上书册,勤等着看玉笙寒该如何回答。
虽然她懂,可这群生来便尊贵的氏族女子却不一定看看得通透那本身便存在于初始的世间观念。
“佛语有云,众生平等。”
玉笙寒一笑,只简单的询问了那礼部尚书之女一个问题。
“请问这位姑娘,你家祖上可是生来便为贵族?”
“这……”
礼部尚书之女马上便明白过来了,这话,终究是谁主动提出来,谁就是最为尴尬的那一位。
“啧啧!”
耳边很小声的传来了几声娇笑,分明就是在讽刺这礼部尚书之女不懂规矩,不明深意。
姜绾也忍不住好笑,却并未掺和进来。
那想着,那人竟然也不放过她,主动问她来。
“姜小姐觉得这句话何解?”
姜绾木然顿住,眼见着好不容易被转移的视线,居然又再次被某人的一句话全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姜绾有些不悦的蹙眉,起身,想也不想回答:“这还不好说,认为自己命贵的,那边会活的很累。因为你不知何时,就会遭到这世道的毒打。每一日都要为了这身份而活着,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认为自己命贱的,当然,活的也不会自在。成日里只想着别人如何看法。明日如何生存。可却从未想,这些事情皆抛诸脑后,只将这贵贱二字看作是两个简简单单的字来说,人生岂不是也会变得单纯许多?”
“可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人皆遵循世间法理,不过便是吃的不同,穿的不同,住的不同,其他,又有何不同?”
“莫小姐,难不成,你家中生来便人人都多了一张嘴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