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凝神细听，确实宿舍楼外边有人在叫喊。
但叫喊的声音并不高，隐隐约约的，也听不清叫些什么。
殷瑞起床，走到窗前往下一望，外面操场上有个影影绰绰的人，那人在跑来跑去，嘴里在咕哝着什么。
筱丹也起来，与殷瑞并肩而立，一起观察着。
忽然听到隔壁窗子里有人在骂骂咧咧，很明显被惊醒的不止殷瑞和筱丹，宿舍楼里有不少睡觉的女生也受到惊动，有人就跑到窗前开骂。
下面那个人受骂，不仅不走，反而声音高了，这下，能听清她在喊什么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米小蝶，为什么？你们杀了米小蝶还不够，还要来杀我吗？”
筱丹问殷瑞，你听出来了吗，这是谁？
殷瑞说听出来了，是乔玉。
有人在骂乔玉，你个神经病，还不快去医院治，呆在校园里发疯，太影响大家了。
还有人喊保安保安，为啥不把这个疯子弄走，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真是群情激愤哪。
保安被惊动了，匆匆赶来，将乔玉拉走了。
筱丹和殷瑞各回床里，躺下来，但睡意全无了，聊着天。
殷瑞说，米小蝶死了，乔玉如此伤心，以至于精神出了差错，米小蝶如果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可是，谁来同情乔玉，可怜她呢？乔玉难道没有更要好的朋友吗，有没有闺蜜？
筱丹却说事情很奇怪，米小蝶活着时，跟乔玉也称不上闺蜜，也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没觉得她们走得多近。
但米小蝶一死，乔玉俨然以米小蝶闺蜜自居，搞得好像她跟米小蝶情投意合，是休戚与共的姐妹似的。
关键乔玉死命咬定是殷瑞杀了米小蝶。
到现在筱丹仍搞不清乔玉何以在米小蝶死后成那样了。
殷瑞也有点意外，“这样看来，乔玉在冒充米小蝶最要好的朋友？”
“冒充倒谈不上，至少属于自我标榜吧。”
“会不会乔玉曾得到过米小蝶的帮助，虽然看起来两人也关系普通，其实在乔玉心目中，米小蝶对她有恩，胜过亲姐妹？”
“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但问题是，就算她俩关系很近，为什么米小蝶死后，她一口咬定是你杀的？你想想这里面有什么蹊跷？我总感觉挺怪。”
殷瑞却提醒她：“你不是也被人怀疑是杀米小蝶的凶手吗？你想想这其中是什么原因？”
筱丹有点生气，“对，这事我想起来就恨，凭白无故地，把我说成杀人犯，完全是无中生有，制造冤案。”
“对了，那个到庞效力面前举报你的人，是不是乔玉？”
“不是乔玉。”
“那是谁？”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是哪个。”
“那你怎么又确定不是乔玉？”
“因为我问过庞效力，他说不是乔玉，但他又不向我说明是哪一个。”
殷瑞忽地又坐起来问：“你有没有想过，根本没有人举报你，是庞效力自导自演吧？”
这话似乎击中了筱丹，她也坐起身，疑惑地说：“难道庞效力对我说谎，并没有人举报我杀了米小蝶，是他假造一个举报者，说成我杀人？”
“你好好回忆一下，庞效力找到你时，是怎么说的？”
“他见到我就提到有人举报，说我跟米小蝶的死有关，怀疑是我杀死了米小蝶的，这个案子由他负责调查，他必须先找我核实情况。”
“你问他是谁举报的了吗？”
“当然问了，但他说，作为侦探，他有义务保护举报者，所以恕他不能向我透露是谁。”
殷瑞咂着嘴巴说：“听起来颇有理由，你当时是不是马上想到是乔玉，就问了他？”
筱丹却否定是这样。“我没有这么问，是他主动向我提到的。”
“主动提的？他当时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有个情况必须先向我说清楚，那个乔玉可能对我有偏激的行为，让我不要以为乔玉就是检举者，检举的事跟乔玉是无关的。”
殷瑞嘴里嘶了一声。
“这就怪了，你并没有向他询问乔玉，没有提起乔玉，怎么他就先向你说明这一点呢，是不是你曲解了他的意思？”
筱丹听出来，“难道他说乔玉不是举报者，反而是向我暗示，举报者就是乔玉？”
“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
筱丹似乎恍然大悟，“对呀，听你这么一点拨，还真有道理，庞效力故意说举报者不是乔玉，实则就是在说反话，如果真不是乔玉，何必主动提呢？学院里的学生那么多，为何他独独提乔玉而不是其他人呢？事后我还以为，他可能真知道乔玉对我态度不友好，会找我麻烦，为了让我不误解乔玉是举报者，才来提醒一句的，现在想来，是他相反的计。”
殷瑞说，这也是我猜的，具体到底庞效力有没有说谎，也不确定。
筱丹则说，庞效力这人不可靠，还是不能相信他。
殷瑞笑道：“他对你是真意，不然也不会处处维护你，即使真有人去他面前举报你，他也不会真信。”
筱丹反驳：“可是他的做法让人鄙视，他为我开脱，却转而把杀米小蝶的嫌疑转嫁到你身上，这说明他是别有用心，不是个可靠之人。”
对庞效力这人，殷瑞和筱丹的看法完全一致，都认为这人不可信任。
筱丹怕殷瑞吃醋，主动说，你放心，就算他在我面前怎么讨好，马屁拍得再起劲，我也不鸟他，视他如无物。
殷瑞却建议筱丹正常地跟庞效力打交道，既不要被其所惑，也不必刻意避着，主要还是弄清此人的真实意图。
如果他是个正常侦探，无非想追求她，那就不必计较他的态度，因为有些男的自视甚高，总以为他们看上哪个女的，就一定会追到手，庞效力耍手腕，也是自作聪明，想追美人而已。
第二天早上，殷瑞起床了，筱丹还赖在床上，响起敲门声。
殷瑞拉开门，外面站着庞效力。
一看是他，殷瑞霎时吓了一跳。
而庞效力见到他，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复杂，两人就大眼瞪小眼地一阵对峙，谁也没先开口。
“谁呀？”筱丹在床里问着，由于她还躺着，没能看出门外是何人。
“噢，是庞侦探来了。”殷瑞回头朝她说。
筱丹像被火烫般坐起，看到庞效力，短暂一愣，立刻大喊：“你怎么回事，跑到这里来敲门，你懂不懂这是什么地方，是女生宿舍呀。”
庞效力这会的表情再不那么阿谀讨好，而是冷冷的说：“本来确实是女生宿舍，但我听说有男的来了也可以住，既然这样，那我跑来看看，总可以吧？”
筱丹还想批评，殷瑞向她递个眼色，她只好停止发作。
殷瑞对庞效力说，如果你找筱丹同学，请在外面稍等，她还没起床。
庞效力盯着他问：“你是什么人，一大早怎么出现在女生宿舍里？你把自己当成谁了，居然可以代替她对我说话？”
殷瑞心想你想在气势上压倒我？没门，老子现在只怕一个人，就是史炎，连顾盼盼都不怕，还怕你庞效力？
你虽然是文教署派来的，但你的身份也不过是私人侦探，又没权力干预我们。
殷瑞不卑不亢地说：“我是谁，用得着向你介绍？你又不是查户口。我为什么在这儿，也不用向你解释吧，你又别把自己当成谁。”
庞效力咬了咬牙，腮帮子的肉鼓了鼓，看样子他真想动手，一拳揍到殷瑞的鼻子上，打他个满脸开花。
殷瑞岂不知道庞效力内心涌动的火气，但他偏不退让，站在门里，正面挡着庞效力，摆出的架势是不许你进内。
庞效力一摆头说：“你让开一点，我有事要找筱丹。”
“我已经说了，筱丹还在睡觉，没起床，你作为男士，应该懂得基本的礼仪，在女士还在睡觉时，怎么可以自主进入她的房间？”
“那你呢，为什么你就在她房间内？是你无耻还是我不懂礼仪？”
筱丹听不过去，跳起身，只穿着睡衣就跑过来，将殷瑞一拉，砰一声将门关上。
但很快，门又被推开。
“唉呀，你干啥，怎么推门？”筱丹想训斥几句。
庞效力两手背剪，昂着头说：“我不是私自来的，是经过了你们学院的长官批准的。”
“哪位长官？”
“岑教管长。”
又是她！
筱丹和殷瑞飞快地交换一下眼神。
“你想来干啥？”
“有公事要办。”
“什么公事？”
“找你谈话。”
“谈什么？”
“当然是案子。”
一听谈案子，筱丹多少显得有些紧张。
毕竟庞效力是侦探，而且是文教署派来的，自己只是一个学生，人家公事公办找你谈话，你最好要顺从，不要跟人家拧着来。
侦探口称找你谈案子，那是客气说法，实则是审问你的意思。
筱丹只好问，在哪里谈，就在这里呀？
“既然是公事，当然不会在宿舍谈，再说这儿有闲人，根本不方便。”
“那去哪里？”
“到办公室去。”
“哪个办公室？”
“女子师范学院协侦科。”
庞效力说完，扭头就走。
筱丹却一愣一愣的。她问殷瑞，学院哪来什么协侦科，闻所未闻呀。
协侦科是什么鬼？
殷瑞猜道，可能是学院里临时给了庞效力一个办公室，为了调查米小蝶死亡案而设的吧，学院也可能派人协助，所以就叫协侦科了。
筱丹赶紧就将门关上，换衣服，她根本不辟殷瑞，将睡衣脱掉，换上学生装。
殷瑞吓得转过身，但还是将筱丹没有任何掩饰的身材看了个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