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人请你喝酒

这是他第一次观赏到女子的身容,心里像点了把火要燃烧,但情势所迫,也没有想太多。

他深深明白筱丹对他是何等信任,什么都不避他。

筱丹换好衣服对他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哪儿都别去,吃饭也要等我回来一起去。

殷瑞嘴上答应了。

筱丹走后,殷瑞关上门。

这才感到无比尴尬。

他留在一个女生的宿舍里,筱丹在时没觉得什么,现在剩他一个人,太难为情了。

筱丹不让他出去晃,担心被别的女生看见了会发怪论。

他就像躲起来,藏在一个女生房内,借着女生的掩护在躲避不利。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呀,他需要躲吗,根本不需要,相反,他得行动,积极地去搞调查,把两宗冤案给搞出个眉目来。

想了想,他还是拉开门出去。

来到校园,他随意地溜达着,脑子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展开,是先调查平之路的死,还是先调查米小蝶的死呢?

或许,两个案子要一起查,同步进行?

如果同步查,又该从哪方面切入,来着手呢?

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搞清,那就是死在喷水池里的,到底是平之路还是丛知?

丛知这个人,只是他从米小蝶嘴里听到过,他根本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但这段时间以来,有关丛知这个人的信息,似乎也出现了些。

首先当然是乔玉,曾当着很多人的面,指责他杀了丛知,也杀了米小蝶。

那么乔玉是在正常状态下说这种话的,还是非正常状态?如果非正常,那可能她连丛知这个人也是编造的,无非是听米小蝶生前声称找了个对象叫丛知。

也就是说,乔玉有没有亲眼见过丛知,也是个疑问,也许只听米小蝶说说而已。

米小蝶对她说,是男学院的殷瑞杀了她的对象丛知,乔玉就信以为真了。

但除了乔玉提到丛知,其他女生似乎没有提到过,但也好像不怀疑米小蝶确实有个对象叫丛知。

要弄清死的是平之路还是丛知,途径只有一条,由巡捕署的忤作来作出判定。

可是巡捕署到现在没任何结论。

或许已经有了结论却不告诉他?

殷瑞觉得有必要去巡捕署打听打听,难道他们验一具尸体,要拖这么长时间?

但殷瑞也犹豫的,去巡捕署能打听到情况吗,不要说进不去,关键是他们是不是有意不让死者的真实身份曝出来?

好像存在两种可能:

一,可能忤作根本不对死者身份进行鉴定,只检验死者身上的伤,判定死因。

二,死者真实身份可以搞清,顾盼盼也是知道了的,但她保密,不向他宣布,也不向任何人宣布,包括对丛知的家属,以及亲朋好友,还有米小蝶最亲密的同学和朋友。

那么会向平之路家人宣布吗?告诉平之路家人,死的是你们的亲人平之路,或者告诉他们死的不是他们的亲人平之路而是另一个人?

反正,有关男学院喷水池死尸的身份问题,被晾着,巡捕署不给出结论,也没有人在计较。

好像这个问题跟别人都无关。

只跟他殷瑞有关。

而恰恰因为只与他殷瑞有关所以人家就晾着。

晾着的目的是什么?是巡捕署懒得查,拖时间?

如果真是如此,对殷瑞来说未必是坏事,反正你们拖着,也不会给我定罪,我也可以心安理得过自己的日子。

关键在于他们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这样拖着对殷瑞也未必有利,杀人嫌疑洗不掉,顾盼盼对他没有改变怀疑的目光,他怎能甘心被拖着,被怀疑着呢?

殷瑞决定再去巡捕署,碰碰运气。就在他向校园大门口走时,忽然无意中瞟到,大门外有个人闪过。

他一下子停住脚步。

因为他识得,那人明明是钟彬。

钟彬怎么会跑来女子学院?

虽然没有进校园,但在大门外晃悠,一定也有原因的。

殷瑞下意识地闪身躲到一簇绿化树丛后,透过树叶缝隙朝校门外打量。

他要看看钟彬会不会进来。

经验告诉他,钟彬来此,肯定不是一个人的行动,一般来说钟彬都是听陈克兢的,这对魔幻搭档也是有高低的,鬼主意都由陈克兢出,钟彬就像做跟屁虫。

而陈克兢出的主意,多半不会是堂堂正正,难免会带着小阴暗。

是他们两人都来了,还是只有钟彬一个人?如果只是一个,殷瑞还不用太紧张,甚至可以跟钟彬见见,摸摸钟彬的底,说不定钟彬还一不小心曝了他来此的目的。

如果这两人都来了,还是避开不见为好,防贼防盗防同室,而这个同室就是陈克兢。

殷瑞从树叶缝隙里窥见,钟彬并没有进校来,可能门岗也不放吧,他在外面徘徊,时不时朝里张望打量,显得挺焦虑的。

看了一会,殷瑞作出判断,钟彬可能想见什么人,但又见不着。

不像是来刺探什么情况的,因见不着想见的人而显得挺焦灼。

要不要当面问一问?

权衡一下,殷瑞决定去见见钟彬,他对钟彬没那么大顾忌。

殷瑞从矮树丛后走出,假装没看见钟彬,低着头缓缓向外走。

到了校门口,仍低头走,装出要离开的样子。

“喂,殷瑞!”

果然听到钟彬的喊叫。

登登登,钟彬跑过来。

殷瑞转身,好像这才看到他似的,略显惊异地问:“钟大监督,你怎么到这儿来,是奉命盯梢盯到这里来的吧?”

钟彬用目光四面搜索一下,问他,你现在有空吗?

“问我有没有空干啥?你不会要求我向你汇报我的行程吧?别忘了,我向学院请了假,现在我不属于学院里的人,你和陈克兢的监督责任暂时停止,校园外不归你们监督了。”

“对对,现在你不受我们监督,我们无权监督你。”

“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如果你找别人,那就请吧,我不打扰了。”

“哎哎,我不找别人,就是找你的,当然也跟监督完全无关,你现在真有空吗?”钟彬居然挺诚恳的。

“你不会是请我去喝酒吧?”殷瑞讥讽一句。

钟彬却两手一拍,“你猜对了,我正是想请你喝酒呢。”

殷瑞有些吃不准,以前他们同宿舍四个人,大家经常相互作东,在礼拜天会去城里下个馆子搓一顿,也不会吃得太好,弄点猪头肉花生米,一壶温和的黄酿,然后就会谈古论今,吟诗作词。

师范生,读的本来就是国文系,效仿古代才子,借酒赋诗,也是一件雅事。

可自从平之路一死,这个体系就崩塌了,剩下三个,一个负上杀人嫌疑,另两个摇身一变当起了监督员。

想起以前的雅聚,简直恍如隔世。

今天这厮怎么想起来请我喝酒了?

殷瑞皱着眉头埋怨:

“别拿这种话题来损我,我记得上次最后请客的是我,我没有欠你们的,按理下一个作东的是陈克兢,不是我也不是你,平之路都死掉了,相互请客的劲头,早成昨日之梦了,你还提起来,是什么居心呀?”

“以前是以前,平之路死了,咱们四个的那种聚饮不存在了,我今天只请你一个人喝个小酒。”

殷瑞警惕地四面环顾一下。

“陈大监督没来?”

“拉肚子,好像吃坏了。”

“他吃坏了肚子,所以不来了,那他知道你要请我喝酒吗?”

“当然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不向他请示?”

“请示?他又不是我上司,我怎么会向他请示呢,你说笑了吧。”

钟彬现在的口气挺温和,还有点讨好的意味,根本不是在宿舍时那副审问的腔调。

这更使殷瑞觉得蹊跷。

什么人呐,一套一套,扮起监督员来就六亲不认的样子,现在又变回以前好同室的脸面,你是变色龙啊,变来变去。

善变者一般不好打交道,叫人难以看到真心。

但钟彬突然提出请殷瑞喝酒,明显是反常行为,正因为反常,所以让殷瑞无法理解,反而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

不妨就应承,跟他一起去喝酒,钟彬有什么用意,一定会在吃喝时抛出来的。

“好吧,既然你有心请我喝,我当然会欣然同意,有酒不喝是傻瓜,这次喝了,下次我回请吧。”

以前他们四人常去的是太白酒店,这次钟彬选了草堂酒馆。

太白酒店自然档次高一筹,既然借的李白名头,去喝酒的都怀着浪漫豪放的心态去的,殷瑞他们以前去总穿得干净整洁,一副未来老师的气质,自认个个有才气,有附庸风雅之情。

而草堂酒馆就是档次最末的了。

如今他们也无附庸风雅之心,能有个端酒碗的地方就行。

草堂酒馆不真是茅草屋,也是当街一个店面,无非没有楼上雅座,店堂内还是挺宽敞,并且还有几个酒桌摆在店门外,就算拉黄包车的,把车在路边一停,坐在桌前喊一声来一碗酒,菜也省了,直接拿酒当茶解渴。

菜是便宜菜,酒是便宜酒,口味什么的当然不讲究,你要讲究就去别的上点档次的酒店吧,这里纯粹是钱少者解解馋的。

殷瑞心想你小子也够小气的,请我喝酒就来这种破酒馆,连个荤的都不点吧。

钟彬领着他进店堂,在一个角落的桌前坐下。小二过来问两位吃点什么?

凡是进店堂的,小二都要上前侍候的,因为进内的比坐在外面的要高个档次,不会只花两个铜板吃一碗酒,而是要点菜的。

钟彬问殷瑞,你想吃点啥?

殷瑞说你请客,当然你叫,你问我,我说要来一盆大盘鸡,你请得起吗?

钟彬一撸衣袖,手一挥:“那就来一盆大盘鸡吧。”

连小二都惊得张开嘴,大盘鸡,乖乖,那是有钱人才敢点的,一盆要三十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