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瑞听到了,庞效力在骂:“饿着个肚子跟个滑头在这里争啥,我塔玛犯得着嘛。”
不由偷偷笑了。
殷瑞也饿了,打算回宿舍,估计筱丹也在等着他一块去食堂吃饭了。
正当他要走时,有个人却挡住去路。
是劳世晖。
殷瑞问:“该怎么称呼你?”
“叫名字好了,我姓劳,名世晖。”
看来还是挺直爽的。
“哦,劳先生,听说你是女子学院指定的科长大侦探?”殷瑞故意把大字拖长点,显得有些夸张。
劳世晖轻轻笑了笑说:“是调查员而已,叫侦探也可以,但大不大,我也不计较,反正我自己也没感觉大在哪里,就是个正常的工作,无所谓大和小。”
看来挺洒脱的。
“劳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午饭时间了,我请你去喝杯酒。”
太出乎殷瑞意外。
“你请我喝酒?去哪里?”
劳世晖指了指那边的平房,就是那个旧医疗室。
“是你的办公室吗?”
“对。我准备了两瓶精白干,还有一只烧鹅,两碟花生米,一斤熟牛肉,菜不多,随便喝两盅吧。”
这点菜两个喝酒绰绰有余了。
殷瑞暗暗咽一下口水,他平时不喝酒,但酒量是有的,一听说请他喝酒就蠢蠢欲动。
可是能去喝吗?
“劳先生,你是女学院的调查员,我是男学院的学生,虽然不是一个学院的,但也隔着辈呢,你已经是学院的正式员工,对我来说你是师级的,我是生级的,我怎么敢喝老师的酒呢?”
“喝酒,聊天,我们好好聊一聊。”
殷瑞知道不要再客套了,马上点了点头,“好吧,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请劳先生。”
本来要去跟筱丹说一声,免得她还在等,但也顾不上了,先跟着劳世晖去喝吧,关键是要听劳世晖聊些什么。
一定又案子有关。
殷瑞本能地相信,劳世晖所要聊的话题,一定跟他有关。
不然的话素昧平生,人家为什么要请你喝酒?人家钱多烧得慌?
此中必有缘由。
殷瑞就跟着劳世晖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放着一个办公桌,长方形挺大的,现在办公桌上放着酒菜,烧鹅香味直冲殷瑞的嗅觉。
“来来请坐,咱们随便喝,随便聊。”劳世晖显得很随和,一点没有架子。
这使殷瑞很惊奇,一般像这个年龄,初出茅庐,职位也不是普通的打杂,而是有名有实的调查员,可以说是个有职权的工作。
在比他小一些的学生面前,有足够的资格摆摆谱了。
就好像刚长就红冠的小公鸡,在小母鸡面前昂首挺胸地喔喔叫。
可是劳世晖一点骄傲的神态都没有,简直就像是邻家哥儿一样亲切。
换了别人,可能就顿时放松了,碰上这么一位随和的哥儿,真是如沐春风,好像回到家一样,多舒服呀。
但,殷瑞却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放松啊,得警觉些。
越是那种随和的人,越可能城府深,他们的伪装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高度,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们对任何人都做到应付裕如,人际交往游刃有余。
这应该是一种天赋,不是随便就能学到手的。
殷瑞决定配合他,你不是大人般的招待吗,那我就当我是小孩子家好了。
适当装个傻。
“哎,劳科长,你太客气了,来,我作为晚辈,借花献佛,先敬你一杯。”
劳世晖有些惊异,“你怎么自称晚辈呀,你把我看得那么老吗?”
“不是看你岁数大,就算你跟我同岁,在学院里你是师,我是生,师生师生,就是隔了一辈的,自古讲究天地君亲师,老师就是比先生高一辈呀。”
劳世晖摆摆手,“其实我只是参加工作了,年龄比你只大了两岁,你今年二十吧,我也才二十二岁,不要看成什么师生,就当是平辈吧,不然这酒就喝得太拘谨了。”
“但你是侦查科长,我是被调查对象,劳科长请我喝酒,我真是诚惶诚恐啊。”殷瑞满嘴客套话。
两人喝了一杯,劳世晖叫殷瑞,两只烧鹅腿,一人一只。
殷瑞也不客气了,也真饿了,反正是你请我喝的,不喝白不喝,有任何问题,也不妨碍我吃饱喝足。
抓过一只鹅腿吃得津津有味。
劳世晖啃了几口鹅腿放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问殷瑞抽不抽。殷瑞摇摇手,他就自己点了一支。
喷了几口烟,劳世晖像在陷在某种沉思里。
殷瑞知道,这位哥儿要开场了吧,看那表情挺深沉的,目光很是深长,像在发思古之幽情。
果然,劳世晖吐出一口烟问道:
“殷瑞,你当年是怎么报考省立师范学院的?你是因为父母早早给你确定好这个目标的,还是你自己制订的计划?”
殷瑞心想你不会查起户口来了吧,要从我怎么报考师范学院查起?
他坦率回答,确实是父亲给他指定的路,他的父亲曾是前朝的一名秀才,前朝终结,父亲的仁途梦幻灭,还好因有一肚子学问,在乡下做起了塾师,勉强能养活妻儿。
当殷瑞渐渐长大时,父亲就提前向他灌输当老师的好处,父亲坚定地认为,当老师是不会失业的,因为随着新时代的建立,大批孩子都需要读书,而老师肯定是比较欠缺的人才。
所以殷瑞在县里读完初中就报考省里的师范学院。
劳世晖问:“你在报考前,对师范学院,有没有详细了解过?”
隐约地,殷瑞似乎能感觉出来劳世晖想说什么。
“对师范学院,当然要作一些了解,不过,我们是乡下人,肯定了解得没那么仔细,无非是得到些粗浅的资料吧。”
“你当时有哪些了解,可以讲一讲吗?”
“当然可以。”
这方面,其实殷瑞是需要回忆一下的。
作为乡下的求学者,当时对省立的学院,肯定是挺向往的,都不用刻意去作了解,反正觉得挺高档,挺神秘,令人神往。
而殷瑞的父亲曾经亲自从乡下跑到霍丰城,想专门对师范学院作一点考察,其实所谓考察就是先看看校园的规模。
从规模上就能判别出学院是高大上的,还是矮破小的,因为县里也有师范专科学校,都是私人办的,跟私塾没什么两样,老师穷困,招一些更穷困的学生,时不时连经费都筹不齐,教育质量无法保证。
父亲一看到省立师范学院的建筑,就兴高采烈,连连竖起大拇指。
从心底里赞叹,这才叫大学呀,师范的大学,太牛了,不愧是省里的学院。
别的就不要多研究了,老师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不会使用那些不学无术的庸辈的,教学质量肯定一流。
所以父亲回乡后就叮嘱殷瑞,要好好做功课啊,能考上这样好的师范学院,将来你不一定回乡下当老师,有实力去参加省里学校教职位的竞争,一旦做了省城学校的老师,好身价就倍增了。
可以说殷瑞读师范是怀揣着父子两代的梦想,这个梦想就是在城里当一名老师。
殷瑞说到这里,补充道:
“可惜按今天的境遇看来,我读师范有可能是个错误。”
“为什么说是错误呢?”劳世晖问。
殷瑞反问:“劳科长不会不知道两所学院发生的事吧,你被指定为女子学院的侦查科长,本身就是调查案子的,相关情况一定都听说过了。”
劳世晖点点头,“我确实都听说了,两所学院发生了两起案子,男学院是有人死在喷水池,女学院是一名叫米小蝶的女生死亡,这两起案子应该都牵涉到你的对吧?”
“确切地说,是都冤枉到了我,我无缘无故背上两个案子的嫌疑。”
殷瑞想听听,劳世晖对他的冤情持什么样的看法。
可惜劳世晖却没往这里讲下去,反而话头一转说:
“既然你已经入读师范学院,那就不能再讨论是不是错误。你进入学院后,又有什么感触?当你真正成为师范生了,是不是感觉和想象不一样?
“其实最初也没什么不同,反正感觉挺好,觉得与想象没多远距离。”
“也就是说,你觉得各方面挺理想的,没什么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好像没有。”
“那你对学院的历史,有了哪些了解?”
提到学院的历史,殷瑞就茫然了,摇了摇头说:“这方面,我倒没有什么了解,主要是学校的教授和老师们,从来不跟我们作过介绍,我们新生开课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