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韦老师交了底,路扉心里仿佛卸去了无穷的重压,生生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事一身轻”。
他自信满满地回了教室。他依然能够感觉到,教室里同学们灼灼的眼神,他索性不看,低头走进去。
“刚才干啥去咧?”韦好古看着路扉道,“找你班主任忏悔去咧?你班主任情绪怎么样?你不是害人吗?我这两天沟子上都得长个眼睛。要不然撞到枪口上,那就惨咧!”
“你爸和颜悦色地呀,除咧把我划狡了一顿,再也没有看出个字码来呀,”路扉对韦好古笑笑道,“不过,换了新校长咧,俗话讲‘新官上任三把火’,刚才已经放了一把了,还有两把等着放呢,你还不是要把尾巴夹
紧,不要撞到老冯的大炮筒子上!”
“唉,你看你,沟子上的屎刚擦咧,还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地,就来恶心我来咧,”韦好古笑道,“这么说,你没事咧?”
“本来就没事呀,一场误会,街道上的那些人把我当成我村的金峰咧,”路扉连连解释道,“裘玉蓉他哥那边也是一场误会……”
“误会吗?”韦好古有些不大相信,“这误会还真多呢!”
“这个是裘玉蓉亲自告诉我的,一班金峰的破事儿;我现在才搞明白,那帮人为啥要追着我打呢,”路扉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一直跟着裘玉蓉走,一面听,然后他哥就突然跳出来了……”
路扉刚才给韦老师解释了一番,不知怎地,他现在仍然感觉需要给韦好古也解释一番,不然的话,仿佛总感觉欠缺些什么。如果这是一道菜,他是不是需要让在座的所有人去品尝一下咸淡?或者像一个复读机一般,把同样的话向不同的人重复、重复再重复,以博取大家的同情和怜悯?
为什么必须要这样呢?
路扉感觉越是临近毕业,很多事情就一股脑儿的纷沓而来。然而失落,彷徨,焦虑,无奈却总是无所不在……
路扉瞬间就迷茫地不可言表。
但其实,说真的,如此诡异的发展样式,似乎—直是古生物史、古人类史乃至于考古学常出现的发展图像。
首先来讲,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最最关键之处之时的环节,不知为什么总是失落。
其次就更为奇怪,这最最关键处的“跳跃”,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挤在一段极短极窄的时间之中。
仿佛,人类一直异于禽
兽几稀地默默游荡在广模的大地之上,达几百万年之久,然后,忽然只花几千年时间就什么都经历过了。
会使用文字记录自己已发了几百万年的声音;会使用数学抽象地计算看了几百万年的脚下大地和头上星体;冥冥之中,鬼使神差地,甚至会从物理学的角度重新看待我们己相处相安几百万年再熟悉不过的事物而觉得兴味盎然。
“你是不是还得给‘肖大侠’也说道说道,”韦好古建议道,“这两天也没少给你操心。”
路扉木然地看了韦浩古一眼,机械地点了点头。难倒我需要给大家广而告之,以示自己清白吗?路扉心想。
这样一来,肯定就会认为,解释就是掩饰。越描越黑,倒是常有的事情。路扉心里不知怎地,有些患得患失地厉害。
这会儿潭婂花肯定是早已经知晓咧同学们对他的那些议论纷纷,这就等于那“二分钱”也就相应地知道咧。那到时,不是全村都会知道咧吗?并且是“话越捎越多”!那我是不是还得给潭婂花好好地解释一番?路扉心想。
想到此,路扉有些心烦意乱,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不是都给你班主任说好咧吗,唉声叹气的干啥?”韦好古笑道,“咋咧,害怕别人议论你呀?那有啥呀,你就只管把脸皮放厚就成!”
路扉感觉自己的脸皮近来着实是厚实了不少。
能观悲喜,有觉悟的心,获得与失去都是很好。不能观照,执迷于外相,得到和失去都是不幸。
当我们活在当下的那一刻,才能斩断过去的忧愁和未来的恐惧,当我们斩断过去的忧愁和未来的恐惧,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就一门心思的学习就得了,不要再管其他的那些事自己抖抡不清的事情咧,”韦好古道,“裘玉蓉咋想的?”
“啥咋想的吗?我咋知道她咋想的吗?”路扉看着韦好古道,“你不要以为我在和谁谈恋爱,好不好?去她家也只是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那上次是怎么回事儿?”韦好古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来,那还只能是你和裘玉蓉有一腿么!”
“啥一腿两腿地?半毛钱的瓜葛都没有,”路扉急切地看着韦好古,“我一五一十地给你爸交代咧,他爸只是想让我帮她提高学习成绩呢。”
路扉总是还有所保留,不管是在韦老师面前,还是在韦好古这里。
“哈哈哈,那,那不是都说,你和裘玉蓉,”韦好古贼贼笑道,“你们是不是去医院妇产科咧?”
“妇产科?”路扉惊诧道,“这又是哪门子事情呀?裘玉蓉说是她老表金峰呀!原来你们一直都是在传说的这件事情呀!”
路扉这时才发现,由于表达和理解的偏差,他和韦好古、“肖大侠”一直讨论的事情,核心问题居然不是一个。他有些被戏耍的恼火。
“你们这些子都是些万货吗?”路扉骂道,“我一直以为你们说的是我被人家打的事情呢!”
“你真没有?”韦好古不怀好意道,“这可是从地段医院穿出来的消息呀!”
“罗杰?”路扉不解地道,“他传这样的流言蜚语干啥呢?”
“听‘肖大侠’的意思,那是罗杰他妈放出来的风,”韦好古道,“那是地段医院的妇产科主任。”
“这不是瞎说八道吗?我啥会儿去过地段医院吗?”路扉有些气愤,“绝对是弄错咧,但我确实知道有人去过那个妇产科,而且和我认识。”
和我认识,对了!莫非,金峰和贾娟挂号时“用”了自己和裘玉蓉的名字?路扉心里不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