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十三针什么意思?”
丁禹惊问。
俞天恩解释说:“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施针手法,曾经一度被人当成巫术,其实只是他们没有现场感受到效果而已。”
“我之所以放弃西医,一来是想研制出疗效快的中药,二来就是觉得爷爷当年是被人冤枉了的。”
“俞大哥,爷爷怎么了呀?”梁倩菱插话说。
俞天恩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清了清嗓子说:“岂止别人冤枉他,就连我这个唯一的亲孙子,好多年都觉得他老人家是在装神弄鬼。”
“当时很多拿着红本本的人堵在我们家门口,说爷爷是牛鬼蛇神,要把他拉到镇上游街。幸亏镇上受过我们家恩惠的人不少,爷爷这才没有遭罪。”
“不过他从此再也不肯治病救人。”
“镇长儿子命在旦夕,躺在门板上,被人抬过来摆在我们家门口。一家五口跪在我爷爷面前苦苦哀求,我爷爷铁石心肠,只从门缝里看了一眼便说他无能为力。”
“打那开始我痛恨他,这也是我们家世代中医,而我却要改学西医的缘故。”
说到这里,俞天恩停下来叹了口气。
望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丁禹放下手里的油条,掏了根香烟递给俞天恩。
俞天恩颤抖着手,点燃之后狠狠地抽了几口,许是不抽烟的缘故,呛得他连番咳嗽,苏娟赶忙倒了杯水递给俞天恩。
“都是建军带坏的,俞大哥不抽烟,你跑来害什么人?”
梁倩菱抱着女儿,一只手捂住豆豆的脸。
“缓解缓解情绪,周建军那种老烟枪,拿我跟他比有意思吗?”
女人作势要来打他,被丁禹握住手腕子,佯装发怒嘟囔了一句:“还是听俞大哥说吧,你把豆豆抱到边上去不行啊?”
“倩菱妹子说得对,有小孩子在,确实不该抽烟。”
俞天恩一边说,一边把大半截子香烟戳到地上,抬脚接连踩了好几下。
弄得丁禹没好意思点火,搬着小板凳做到俞天恩的另一侧说:“那后来呢?爷爷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他老人家打心眼里不想救人?”
“我当时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认定他见死不救,好几天都没有跟他说话。一直到我进了医学院,爷爷来看我时,才知道镇长儿子的病已经到了肾脏衰竭的地步。”
“中医管那种病叫做血症,就是现在西医说的白血病。”
“啊?白血病肯定治不了,你冤枉爷爷了。”
“白血病很可怕吗?”
“岂止可怕,白血病就是血癌。”
丁禹失声惊呼,梁倩菱和苏娟不约而同地捂住心口。她们是不知道,丁禹对白血病的印象太深了。
重生前,他在做设备总工程师的时候,手底下有个经理得的就是白血病。清北高材生,刚满三十岁与世长辞,老婆改嫁,留下两个刚满三岁的双胞胎女儿,被山区里的爷爷奶奶接了过去。
是丁禹开车送他们回山区的,临走时给老夫妻俩留了联系方式和生活费,一直资助到两个女孩子大学毕业。
“对,白血病就是血癌。”俞天恩重复一句,他接着说:“治愈率不到百分之五,别说爷爷治不好,就是国医圣手,也不敢保证能让病人活得过两年。”
“当时我们家大门都没有开,爷爷只在门缝里瞅了一眼,便不再搭理前来治病的家属。为此得罪了镇长,我差点上不了医学院。”
“后来我们几个同学做过和白血病相关的调查,直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爷爷当年为什么见死不救。他是无力回天,也是为了保全我们家祖上的声誉。”
当俞天恩停止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插嘴。直到他主动问起陆小青的情况,丁禹这才回过神来。
“听小璐嫂子说,当年春婶的症状和陆小青差不多,她是刚刚开始在地上爬的时候,遇到俞老爷子的。所以我和建军把当年俞老爷子的留下来的药方照抄下来,据说陆小青服用之后有些好转。”
“出现好转是肯定的,爷爷跟我说起过当年的那张药方。都是些固本培元的药物,对癔症病人的情绪和体力极有用处。”
“就是要根除蛇行癔症,必须鬼门十三针不可。”
略微停顿,俞天恩双手互握,他紧紧地捏了几下接着说:“自从考上医学院,我就见过爷爷一次。他老人家闲云野鹤,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他,那是不可能的。小禹这样,待会你带我去看看病人,鬼门十三针我也学了些皮毛。最近我在研究安神的药物,说不定可以另辟蹊径,找到蛇行癔症相生相克的法门。”
、“那太好了,建军他二叔都快急死了。俞大哥,我们现在就走。”
听说能另辟蹊径,丁禹欣喜若狂,拉着俞天恩就要往外走,被梁倩菱拦了下来。
“你倒好,偷吃了半根油条,俞大哥和苏娟妹妹还没有吃早饭呢。”
“倩菱姐,我吃过早饭来的。”感觉到这户人家的平易近人,苏娟对梁倩菱的称呼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她帮着梁倩菱盛粥倒酱油,顺便问了俞天恩一句:“俞医生……”
没得苏娟问完,丁禹抓了根油条塞给俞天恩说:“苏娟妹妹想问你能不能治疗脑内创伤,她爷爷前阵子被汽车撞了,医生说脑子里压着血块,已经深度昏迷一个星期了。”
“脑部创伤?当时出血了吗?”俞天恩放下筷子,盯着苏娟的眼睛问。
“就是没出血,医生说内部出血比外部出血更加麻烦。”
“你先别急,我先跟小禹去趟广济医院,回来去你们家。”
“谢谢俞医生。”
苏娟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又是盛粥,又是拿酱菜。眨眼间的功夫,跟梁倩菱成了亲姐俩。
“倩菱姐,我真的不能拿你们的钱。我有工作,而且爷爷存折里还有钱呢。”
丁禹载着俞天恩离开之后,苏娟从挎包里取出钱,声音压得低低地对梁倩菱说。
被梁倩菱骂了几句,她总算不吱声了。等到梁倩菱弄完孩子,苏娟还在厨房里磨磨蹭蹭不肯走。
“苏娟啊,不是姐姐赶你走,家里有病人,可不能没有时间观念。”
“嗯,倩菱姐我知道了,两只碗擦干净就走。”
苏娟低着头从厨房里出来,经过梁倩菱身边的时候,忽然拉着梁倩菱的手说:“倩菱姐对不起,我……我刚才没有对丁禹哥说实话。”
“怎么了妹妹?有什么话还要跟他说吗?”
“不是的倩菱姐,其实……我认识那块血玉坠,丁禹哥问了我两次,我都没有跟他讲。”